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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p>
瞪大了眼睛，目光错也不错地凝着她的脸。</p>
眉眼如初，很寡淡的一张脸，五官平平，眼睛里面蓄了泪水儿，是以又红又肿，活像一只兔子，怯怯地张望着周遭的环境。</p>
一只被人揪住了耳朵，委屈巴巴，被我弄丢了好多年的兔子。</p>
“小……小鸠儿？”</p>
我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生怕此刻不过大梦一场，梦醒后，却无力承受再度失去的痛苦。</p>
“是我！是我！我原以为……圣女应该记不得我了的。”</p>
她的眼泪同样不可抑制地掉落，颤着嗓子，很努力很努力，才将一句话说得完整。</p>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心底有很多话想问，想知道她这些年的近况，又是如何找到的我……</p>
但话到了嘴边，最后却只有低低的呜咽啜泣声传出。</p>
一时间，屋子里充斥着隐忍的哭声，无人言语，却胜有声。</p>
外面尚有蝉鸣，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像鼓动的心跳一般。</p>
她迅速安静了下来，在靖王府的那一段时间里，她学会了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掩藏。</p>
小鸠儿熟练地替我将脚包扎好，然后收拾一切后，便站在我的跟前，却不敢抬头来看我。</p>
我伸出手，她不为所动，还是倔强地立在那里。</p>
我强撑着下榻，身形不稳地晃了几下，她这才吓住了，过来搀扶着我。</p>
只是头还是垂得低低的，不肯让我见到她的面目。</p>
目光瞥见她自耳后一直蜿蜒而下的一道道骇人疤痕，我忍不住伸过手去轻抚。</p>
小鸠儿好似受了极大的刺激，突地松开了扶我的手，一跳好远地躲开了。</p>
我跌倒在地，左手却还是悬在半空中：“这些，都是那时留下的吗？”</p>
当日那火药一炸，自私的我没有回去看她一眼，后来终于得以恢复记忆，再回大岳，我曾背着荣靖，偷偷去过那条小路。</p>
小路上人来人往，那条路被踩得越来越宽阔，底下的密林被人砍伐，早已经变作农田。</p>
那时候，那里的水稻碧油油的，正是拔节生长的时候，长得齐楚楚的，在那里招摇着其旺盛的生命力。</p>
可我的小鸠儿，我原以为，她那如花的青春，就已经葬送在了那里。</p>
可老天厚待我，终于是不舍得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就此香消玉殒。</p>
小鸠儿点点头，复又摇摇头。</p>
我将自己的声音放得很轻，唯恐吓到了她：“别怕，你让我看看好不好？”</p>
“我怕吓到圣女……”她嚅嗫着唇，好半晌，才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p>
我忍不住心中酸楚，一阵接一阵的揪疼，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靠近了她。</p>
我握着她冰冷而颤抖不止的手，将自己的左脸露给她看，嘶声道：“你看，我连自己都不怕，怎么舍得怕你？”</p>
小鸠儿的眸子一闪，但对此并无讶异之感，恍若早已知情。</p>
她只是将视线从我左脸的伤痕移开，眼睛里的泪水儿一下掉落在我的手背上。</p>
滚烫得灼人心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