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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萧君雅为自己父亲说了这么一番话,无非也有试探苏珩的成分在内,苏珩待她虽然算好,可对定国公却是颇有微词,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有可能在苏珩心里扎下根刺。萧君雅这样明目张胆的替母族说话,难免不会惹得苏珩心中不悦。故而心头亦是捏了一把汗。
苏珩摩挲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静默片刻,说道:“君雅所言极是……”
萧君雅大感意外,就又听他接着说道:“朕先前对那人说实话也不算多为了解,只他那一腔文韬武略却是实打实的,确实是个人才。”
闻言,萧君雅但笑不语。苏珩这是要向她说了,所以她只管听着便是,简云鹤来京城时不过十四岁,彼时她才只有十一岁。简云鹤出生在辽南的书香世家,从小耳熏目染,小小年纪便一腔学问。他又酷爱武学,随着一个师傅学了些武艺,确实说的上是文武双全了。
要说起来为什么他一个贵家公子会独自一人上京,萧君雅记得那时简云鹤告诉她,他是简家的二房嫡子,母亲早亡,他由老夫人带大,彼时他爹去世,大房的叔叔便将孤苦伶仃的简云鹤赶出了家门。可惜那时老夫人仙逝多年,整个简家没有一人能替简云鹤说上一句话。
后来遇见教自己武艺的师傅,听循师傅的话,拿着师傅给的银两独自一人上了京。因为小小年纪便表现出的才华,初入京城就受到了南国公的赏识,被收作了门下学生。因着南国公无心朝事,向先帝讨了一份闲职,闲赋在家,所以几乎没几人知晓他将简云鹤收作了学生。
以至于后来简云鹤和萧君雅相识,亦是因为定国公与南国公两府为世交的关系,定国公带着女儿一来二去的这俩人就相熟了。至于何时萧君雅对简云鹤情愫暗生,也大抵只有这俩人知道。
“朕与云鹤颇为投缘,说了不过几句闲话,他那一腔学识胆识便展露无遗。这样的人才,朕自是要用。”苏珩唇角微扬,接过萧君雅递过来的茶盏,“依君雅看,简云鹤此人如何?”
萧君雅摇头一笑,“仅从皇上一些话语里,臣妾怎能知道这位简公子为人如何。但是能让家父和皇上赏识之人,想必必是极好的。”
苏珩意义不明的笑了声,拉了萧君雅的手过去,“和君雅说了一说,朕心里面感觉甚是舒畅。”
萧君雅淡笑,“皇上这就是抬举臣妾了。”若不是今儿的出了馨妃那出事,他还指不定此时搂着哪位温香软玉在怀呢,岂会平白无故的跑到凤栖宫来找她说话。
苏珩只笑不语,轻抚着她的腕骨,低眸说了一句,“君雅,朕觉得心累。”
“朕一直认为可欣心地善良,为人纯真,自她入宫就一直怕她受了这宫里的污浊变得不再是她。可朕到底是痴心妄想,这个皇宫呀,就是一个大染缸,任是谁都能染出些颜色来……”他抬眼,看着一脸谨慎的萧君雅,笑道:“可唯今朕才算知道,这个宫里,也唯有君雅是没变的。”
萧君雅不知他说这话到底是何意,只能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皇上又怎知臣妾没变。”
“若臣妾说,臣妾在萧家时很是调皮,三天两头儿的爬树掏鸟窝没少让家父逮着教训,皇上你信吗?若臣妾说,小时候跟着先生念书时,趁着先生打盹,和家里兄弟姐妹往先生脸上画乌龟,皇上信吗?”她眸色渐渐漫上潋滟的盈盈笑意,唇角轻扬,意态闲适,像是忆起了那时的愉快,“若是臣妾说,臣妾曾经下河摸过鱼,最后还喝了一口河水,皇上你信吗?”
苏珩神色逐渐柔和,最后柔的一塌糊涂,目色沉醉如饮了酒般,极为缠绵。听着萧君雅说着以往在萧家的事情,那是他不曾见过的她。他没有想过,这个看起来端庄高贵的皇后,居然是那么淘的一个孩子。
不知不觉间苏珩也加入了,说起小时候干过的淘气事,甚至连捉虫子吓哭了先帝最宠爱的妃子以至于被先帝罚抄了经文这事都抖了出来,殿里笑声愈来愈多,愈来愈大。
话语间摈弃了一切身份,只如寻常夫妻般说笑,气氛甚是温馨。
“君雅呀君雅,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干过这事!”
“你也没好到哪去,还笑我。”
“……”
外殿守着的春分和孙得忠几人暗自抿唇低笑。彼时孙得忠听见里面皇上连“朕”都不用直接称呼“我”时,是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春分倒是心里乐滋滋的,饶是皇上的妃子再多再得宠,也没人能有皇后这般待遇吧。
话说到一半,只觉得眼前一花,竟是苏珩把她拦腰抱了起来。萧君雅这是今儿第二次低呼了,苏珩兴致果然是极好的。
苏珩低头吻了吻她微蹙的眉心,心情格外舒畅,朗声道:“君雅可知我多久没有想现在这般放开了大笑过了。”
薄袖滑了下来,她用雪白的玉臂勾住他的颈脖,红了脸颊赧颜道:“皇上,您就别再逗臣妾了,方才,方才简直有些太大逆不道了……”彼时俩人聊得连自称都忘了,她这才想起来,登时就别扭了起来。
瞧着萧君雅脸色羞红,贝齿轻咬着下唇,眸如秋水,苏珩抱着她坐到了凤床上,揉了揉她一头未绾的墨发,朗声笑道:“怎么,现在想起来大逆不道了?君雅早些时间想什么去了?”
萧君雅一时无语,只得握起了粉拳在他胸膛上像挠痒痒似的捶了一拳,而后将脸埋在他怀里,小声嘟囔道:“还不是皇上给的臣妾雄心豹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