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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开头难。但只要有了这么个开头后,接下来所有的话语就都变得顺畅了起来,奥姆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也可以这么能言善辩:
“如果待在亚特兰蒂斯无法让你开心的话,你就不应该勉强自己,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了。我觉得果然还是陆地更适合你一些,你本来就是生在这里的人。”
温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我要是走了的话,你怎么办?”
“母亲肯定会赞同我的。”奥姆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你的父亲呢?”温妮继续问奥姆:
“在你的父亲发现了你脱离了他的控制,与亚特兰娜女王之间的关系日益亲密后又反抗了他的权威,你又要怎样应对他的怒火?”
欧瓦克发起火来的时候的确很可怕。别说区区一个还没什么实权的奥姆王子了,他未来混到极点的时候,连亚特兰娜女王都敢打。
奥姆一想到这里就抖了下,看来欧瓦克这些年来的坏脾气果然对他造成了深刻的影响。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半步也没有退缩,一心要保温妮离开亚特兰蒂斯:
“他没有实权,无法干扰我的决定,我很快就可以成年了,我不怕他——”
“嘘。”温妮缓缓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唇前,明明此刻满室明亮,窗外万千灯火,然而一切的光辉都没有她那双蓝眼睛里燃烧着的火苗更动人,更有希望:
“你看,这就是我留在亚特兰蒂斯的原因。”
“亚特兰娜女王曾与陆地人相爱,后来因此事败露,才匆匆嫁给了欧瓦克来平息‘女王竟胆敢混淆亚特兰蒂斯血脉’的群众的愤怒。但下嫁归下嫁,欧瓦克依然没有除了护卫队之外的任何权利,这是不争的事实。”
“连身为他的子嗣的你都知道,他在亚特兰蒂斯没有实权,那么他自己就真的不会心有不甘么?”温妮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知道男人冲动之下都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吗?我敢打赌,你从来都没见过。”
说来也奇怪,当温妮再次提起这些陈年往事的时候,奥姆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愤怒了。
要是换做往日的他的话,他只会盲目崇拜自己的父亲,与欧瓦克一起以亚特兰蒂斯的血统为荣,对陆地上那个未曾谋面的哥哥开口闭口就是“混血”、“杂种”等一系列攻击性的词汇。
可随着欧瓦克的形象逐渐崩塌,他对陆地上的事情了解的也越来越多,更是终于见到了素来在欧瓦克的口中,以“不喜欢你的高傲女人”形象出现的母亲,究竟过着多为难的日子,又究竟其实多爱他。
时间一久,奥姆终于陷入了无法自拔的茫然。
在温妮的刻意引导之下,所有的茫然都汇集在了一起,只等答案揭晓,所有的谜题就都能得到解答。
温妮招了招手,让奥姆站到她的身边来:
“我带你来陆地,并不是想要趁机溜走,或者干脆就真的只带你去玩。”
就在奥姆站到她身边的一刹那,亚特兰蒂斯人的超强的感官,终于带着他居高临下地看见了正在这个城市里发生着的一切,辉煌的灯火与黑暗并肩而行:
有苟且偷生者,有身处黑暗却永不放弃者;有默默忍受者,有不堪暴力开始反抗者;有自甘堕落者,有身处淤泥也不肯放弃原则的执着者;有滥用权力者,有刚正自持者。
而这些,全都是在亚特兰蒂斯这样因长时间与外界分离,而纯粹得都有些偏执了的国度中,无法看见的景象:
这是个何等美丽、复杂、痛苦又坚强的城市啊。
“看看这个世界吧。”温妮站在被震撼得言语不能的奥姆身边,轻声道:
“它很大,也很复杂。有人心叵测的险恶,也有灼灼不休的光明。”
哥谭警局的飞艇依然在上方来回逡巡不休,远处的罪恶与善良无休无止,人类不死,恶念不绝;可与此同时,善良与希望的光芒也永无休止,且终究会在漫长的争斗中占据上风:
“我想让你拥有一颗包容的心,能够看见世界上一切事物,能够用智慧做出公正的裁决,不要凭私心偏袒任何一方,也不要凭偏见排斥任何一方。”
——所以她才会带奥姆来到哥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个复杂的城市,能够更加直接地带给与世隔绝的亚特兰蒂斯王储观念上的冲击。
“你千万、千万不要变成你父亲那样,目光狭隘身无长物,却还试图在家庭中用暴力的方式,建立起自己对妻子与儿女绝对控制权的男人。”
温妮轻轻在奥姆的肩上拍了拍,就好像这是什么值得纪念的骑士加冕典礼似的:
“你是我的学生,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后辈。”
闪光的思想于此刻埋下生生不息的种子,在遥远的未来,便要以摧枯拉朽之势传遍七大洋,燃起长久不熄的烈火拱卫海陆之间的和平:
“我希望你将来,可以和你的兄长一起,引领亚特兰蒂斯所有的平等与自由。”
“奥姆·马里乌斯,回答我,你做得到吗?”
年轻的王储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在温妮的面前低下了头,接受了这份来自他的教导者的馈赠与期望,并同样郑重地回答了她:
“我会努力的……不,老师,我一定做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本着求生欲【不可能有人的求生欲比我还强,不可能】强调一下:
本章并不存在对弱势群体任何的歧视现象。想展现的是“哪怕是误会也默默地成功守护了彼此”的美好的阴差阳错,不是对有缺陷者的歧视。
而且奥姆也不是真的弱智,他只是看上去傻了点,没亲眼见过大熊猫的外国友人在见到大熊猫的那一瞬间只会更傻。
——不可能有人的求生欲比我还强!!!不可能!!本八百年老咸鱼的求生欲压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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