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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收麦了,全村人都忙活起来,也没人再去关心唐家这些闲事儿了。
这边收麦一般在五月下旬到六月初,一到这个时候,简直就是全家老小齐动员。
唐四叔是长辈去世的时候分的家,家里还有七亩地,他自己忙不过来,每年都会请人帮忙。
割麦子是个辛苦活儿,大太阳底下暴晒着,而且要一直弯着腰,下镰刀又要快又要准,再加上容易被麦叶划伤,身上沾上麦屑之后又痒痒,所以还不能光着膀子,一天下来,再好的庄稼把式,也累的直不起腰来。
割上来之后,还要轧场,也就是给小麦脱粒,用骡子或者驴子,拉着大石磙子,来来回回的压,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遍,把麦穗和秸秆分开。
等脱完了粒,秸秆要筢起来,堆成麦秸垛,回头烧火做饭都可以拿来用。
当然了,麦子还需要扬场,就是小麦脱了粒,上面会有泥土、麦穗壳儿什么的,这些都得通过扬场处理一遍。
用木制的铁锹,把麦子高高的扬起来,让风把灰尘和穗壳吹走,剩下的就是麦粒了。
这个活儿也很辛苦,也很讲究门道,不会扬的,就扬的到处都是。同时,扬完还要有人在一边儿,用大扫帚把上面的穗壳扫一下,就这样反复很多遍,一直到剩下的都是麦粒为止。
然后铺排开晾晒,彻底晒干,防止入仓之后发霉,晒好了用木筢子把麦子堆积好,就可以装袋拉回家了。
一连好几天,整个村儿都忙的热火朝天。
宗塾里也是有麦假的,每年放十天,但是放了假也仍旧可以在宗塾里温书,唐时嵘和唐俊琛又不怎么会干农活,所以今年索性都没叫他们回来。
唐时玥本来还说,回头等着唐四叔和周娘子下了地,她可以帮忙往地头上送顿晌饭。结果周娘子说了,今年手里宽裕了,索性多请个人,她就不去地里了,到时候她做饭就成,也省得孙婆子知道了又事儿多。
这么一弄,唐时玥和没地可种的祈旌,反倒是整个村儿里最清闲的人。
现在她住的石屋后头就是山,也不用从村里经过了,唐时玥就约了祈旌,准备上山一趟。
这边山势陡峭,大家平时都不从这边上山,唐时玥自我感觉这个身材素质还蛮好的,结果有的地方手足并用,都要爬半天,背篓里的锄头掉出来,险些没砸破她脑袋。
唐时玥忍不住抱怨:“下次不从这边上山了,太难走了。”
眼前伸过来一只手。
祈旌的手指修长漂亮,但并不纤弱,好几个地方都能看到磨出的茧子。唐时玥好奇的戳了戳。
祈旌就想收回手,她赶紧双手抓住,借着他的力气攀了上去,一边问他:“阿旌,你说我可以学武么?”
他看了看她,然后静静道:“任何人都可以学,只看学成什么样子。”
唐时玥道:“就跟你差不多就成。”
他很平静的看着前方:“我三岁开始习武,时间从一个时辰渐渐加到五个时辰,负重从两斤到两石,诸般兵刃,以及平地、马上、树上、船上、诸般情况,均需练过,你若想与我相类……很难。”
唐时玥呆了呆。
她看着他平静而刚毅的侧颜。他的面容还带着几分青涩,是一种介乎少年和成人之间的俊美,但气质却已经稳如山岳。
这一刻,她真真切切的感觉,身边所有的人,都不是一幅画、一个符号,而是,一步步踏实走过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