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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闻听聂欢说那伙人是因为听说过聂欢的名头才没敢轻举妄动,不由心中暗笑,又一想,易地而处,聂欢这般猜测也不无道理,这小子又不知道我是何人,他怎么会想到追杀我的人却最怕我受半点伤。又想起刚才聂欢所吟之诗,忽然生了结交之心,这个叫聂欢的商贾虽是一介苟利之辈,却难得有此诗才。想到此节兴趣大增,更不忙就此别过。这一遭天赐良机,挣脱那牢笼,便是能回去也不回。
想到这,少年微微一笑,就坡下驴言不由衷道:“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大名鼎鼎的天鸿居东主,方才听到兄台自称姓聂名欢,小弟周云,京城人士,今日之事,错先在小弟,实不该私自登船,险些连累聂兄,此役全仗聂兄名头响亮,你我才渡过此劫,刚才听聂兄有感而发的妙语,极为钦佩聂兄才华,正想与兄结交一番,却不知聂兄为何忽然妙语连珠拒人千里之外,这让小弟我情何以堪?”
船行在大江上。船上的人已开始把酒言欢。二人比较年龄,周云十七岁,聂欢长了一岁,被尊为兄长。船首处,使船的摆了张小桌,有擅渔者撒网捕了一条江鲟,炮制一番后,装在木盆中,摆上桌来待客。居然香气怡人,惹人食指大动。再摆上几碟小菜卤味儿,一桌简单酒席便算齐备了。聂欢邀周云对饮同食,后者也不知是不客气还是不会客气,毫不推拒大方坐到聂欢对面,举筷便吃,丝毫不拘谨做作。
聂欢举杯道:“江上别无它物,只这鲟鱼的味道还差强人意,为兄料想周贤弟是大户人家子弟,定然没有品尝过这江上渔家风味,但请放心食用,卫生方面毋庸担心,一应用具都是新买的,我这船上的渔家是老把式,在这瑞榕城上下游范围内,可是整治鲟鱼的第一把好手。”
周云自幼锦衣玉食,天下美食虽多,他没吃过的却极少。这鲟鱼他是知道的,这种鱼只产于柳江,成鱼体格巨大,鱼性凶猛,以捕食其他鱼类为生。自从周帝国将劲敌南晋灭国,这鲟鱼也就成了南方进贡的美食之一,他曾听家里厨师说过,这种鱼最好吃的部分是鱼卵。不过,似这样吃刚刚捕捞上来的原汁原味的江上做法的鲟鱼他却连听都没听过。他依照聂欢的吃法,尝了一口,味道鲜美的让他怀疑自己过去吃的是不是鲟鱼。
聂欢劝酒,周云举杯就喝,酒到杯干。聂欢喝的虽然热闹,却无论如何也喝不醉。周云一开始还有所忌惮,但很快他就被天鸿居老板的私藏美酒迷惑了,这酒喝起来绵厚香醇,到了喉咙里也不觉得多辣,可一进了肚子便立即化作一道火线直入腹中,令人身心俱暖,再佐以这江上鲜鱼,真让人欲罢不能,这一喝竟真个喝醉了。
喝醉的周云狂态毕露,不住口的吟诵着诗文经典,酸溜溜的语气直让人倒牙,他却陶醉其中恍然不觉。聂欢将他扶进船舱安顿。又使人给他端来醒酒汤,正打算亲手给他灌下,忽听舱外人们发出惊呼,似发现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事物。聂欢担心与那十八玄甲骑兵有关,遂放下醒酒汤出舱观瞧。
原来是江边小码头附近停泊了一艘车轮飞虎巨舟。此舟高约十几米,长达上百米,端的是庞然大物一般卧于江畔。镇上民众和聂欢虽然长在这大江之畔,却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巨舟。聂欢之所以认识这巨舟却是早听老道士闲聊时说起过。知道这船是用极南之地的万年巨木做骨所造,尤其厉害的是它的动力系统,是由水师力士们蹬动轮轴带动叶片旋转驱动。再配合了风帆,航行起来当真是一日千里。如此新鲜事物,难怪船上镇民们惊呼雀跃。
小船靠近码头,距离巨舟还有老远的位置落了帆,这才注意到在那巨舟停靠的岸边,尽是盔甲明亮的朝廷军人。看服装制式,定是南军无疑。聂欢见此阵势不由心中叫苦不迭,这小小吉祥镇哪里有值得这巨舟停顿的人?
看来舍自己船上贵人无他。
又一转念,觉得不对,如果巨舟是冲着少年来的,那也未免来的太快些,道理上说不通。正疑惑时,忽然船上有人指着江岸大声喊道:“快看那边,好像着火了。”又有人惊叫:“哎呀不好!那不是天鸿居的方位吗?”聂欢一听赶忙举目远眺。只见距离江岸五里左右,正是家中方位,火光冲天烈烟飞腾。顿时如五雷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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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舟之上正有一中年女子立于船首向岸上眺望。这女子虽已是徐娘半老,风姿却着实不凡,肤色洁白,姿容艳丽,尤其是气质高华,顾盼之间几乎让人不敢逼视。只听她悠然问左右:“他亲自去了?”船首下方的阶下一左一右有二人分别答:“启禀娘娘,主公此时应已进庄。”“启禀郡主,刚才您睡觉之时,姑爷已动身先行一步,此刻已去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二人用不同的称呼回答,说的却是一回事。左首那人身穿一身剑袖锦蟒袍,生的面似丹涂,卧蚕眉,丹凤眼,五捋须髯好似关公转世于此,称中年女子为娘娘的便是此人。右首之人则身着一袭黑衫,中年模样,面上无须,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