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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股大力将她一拽,简惜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瞬,鼻尖便重重撞上了一道坚实的人墙。
没待她回过神,那道人墙又松开了按在她肩上的手,后退一步,将她连拖带拽地拉到了街对面,然后打开车门将她推了进去,一气呵成的动作。
车门被用力摔上。简惜一抬头,便看见车窗外,萧尧沉着脸走过,紧抿的嘴角透着一股冷冽的怒气磐。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眼角带过,凌厉地扫了她一眼,简惜感到胸口猛地揪了一下。
她知道他误会了,可没来得及解释,他已经启动了引擎,车子像是一道流线飞了出去。
她忘了系安全带,车子启动的时候,身体猛地往前倾,下颌重重地撞上了前座的座椅。
“萧尧,”简惜捂着下巴,皱眉望着他的后脑勺,“你要带我去哪儿?”
萧尧沉默地开车,一言不发,简惜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跟孟承正——候”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猛地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像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简惜吓得抓紧了椅背,车子开过了高架桥,然后沿着环海公路一直行驶。
她心里忐忑不安,不明白他从何而来的怒气?这是准备带她去哪里?
车子转了一个弯,蔚蓝的大海一望无际,闪着粼粼的波光。
萧尧将车开向了沙滩,直直地冲下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仿佛要将车驶进海里。
简惜的脸一下惨白,喉咙里像是堵着沙石,微张的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车子在沙滩的边缘猛地急刹车,简惜又是重重地一下撞上了前面的椅背。
引擎熄火的声音,她捂着下巴抬起头,便看见萧尧推开车门下了车。
简惜推开后座的车门跟下去,看见他一只手撑在车身上,一只手点燃了火,低着头,将打火机凑过去。
海风迎面而来,将火苗吹熄了好几次,他终于皱起了眉头,烦躁地一把将打火机和烟盒一同扔进了车里。
“你真的误会了,我和孟承正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简惜走过去,脚踩断了地上的树枝,发出清脆的声音。
萧尧微转头瞥了她一眼,阴鸷的目光像是沾着毒的刀子。
“刚才在超市门口遇见他,只是一个意外——”
话还未说话,萧尧突然伸手从车窗探进车内,打开储物柜,拿出了一本支票簿。
他刷刷两笔写下了一串数字,然后扔给她。
“你照顾了我侄子五年,这些钱是你应得的。”冷漠的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和嫌恶,“如果你觉得不够,联系我的秘书,自己开一个价,我会尽量满足你。”
简惜低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那张纸。心里像是被人狠狠踩了一脚,痛得直不起腰。
之前萧国山也是用这样的方式让她离开萧君墨。原来并非是电视上才有的情节。他们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总是以俯视的眼光看人,但凡出生不好的女人,都是没有爱情可言的,一切不过是别有用心的接近,只是为了敲诈一笔钱。
简惜觉得好笑,隐忍着怒气,“离不离开,都是我跟萧君墨之间的事。就算你是他弟弟,也没有资格命令我!”
他阴冷的目光注视着她,但她还是仰着下巴迎视着,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但不管你待见与否,我都是你的嫂子!你笑着接受也好,哭着接受也罢!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他冷笑一声,嫌恶地用力一推,她几乎是跌跌撞撞退后了两步,差点绊倒在地。他一步步逼近,沉沉的压迫感覆在她的头顶。
突然,他伸手从车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摔到了她身上。
文件袋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全部跌了出来。简惜低头,看见那是一些照片,照片中全是她和孟承正,有在酒吧纠缠的场景,有在饭店纠缠的情景……
好几张照片中的角度,都像是她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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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一时被你迷惑,难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的?”
他靠近她,她退无可退,腰抵在车身上,倔强地仰起脸:“这些照片完全是断章取义!”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简惜深呼吸一口气,“我承认,对萧君墨的喜欢,远不及曾经对孟承正的喜欢。但我已经决定和他在一起,就不会三心二意!我会努力去越来越爱他。”
胸中的焦躁又狠狠地汹涌而起,萧尧咬牙切齿:“别提我二哥,你不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语气会如此
凶狠,几乎带着粉碎一切的恨意,“你以为你是谁?我二哥非你不可?要不是因为孩子,他会愿意娶你?脚踏两只船,玩弄感情,你以为自己很高明?”
话说得这样尖刻,她也只是被噎了噎,“他因为什么娶我,都和你无关!还有,我再说最后一次,我跟孟承正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脚踏两只船!”
“是吗?敢做不敢认?背着我二哥跟别人打情骂俏,还有脸回去面对他……”他轻蔑地笑了笑,“我二哥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他终于逼急了她,简惜狠狠推开他,从他的压迫感中脱离。攥紧了拳头怒视着他,“你别用萧君墨来指责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更用不着你多管闲事!你自己失恋了,也不要将怒气发泄到我身上来!”
她不知道那些照片是哪里来的,更不知道他莫名的怒气是因为什么。
可她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一句话,却像利剑般插在他心里,无法可抑那勃发的怒意与汹涌而起的愤恨。她的话就像是一根针,挑开他心里最不可碰触的脓疮,那里面触目惊心的脓血,是他自己都不能看的。所有的气血似乎都要从太阳穴里涌出来,血管突突地跳着。也许并不是为了二哥,并不是看不惯她,到底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只觉得厌恶与痛恨,就想把眼前这个有些熟悉感觉的女人碎尸万段,只有她立时就死了才好。
…………
简惜坐在出租车,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简惜忽然对司机说:“就在这里停下吧!”
她在街道边下车,漫无目的地走着,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和物,却也像是一道和她无关的灰白背景,她只是静静地走着,直到双腿因为疲倦而发软。
萧尧说的话,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其实早就料到萧家人的排斥,可还是忍不住去难过。
渴望被人接受,渴望一段幸福的婚姻,然而这一路上的挫折磨难,比她想象中还要难受。
简惜找了一处座椅坐下,从艳阳高照坐到黄昏日落,后背的衣衫也渗出汗来,她看着远处缓缓降下的太阳,眼神有些茫然和晦暗。
街道两边,华灯亮起,简惜眨了眨眼睛,起身走去前方的一家酒吧。
理性如她,很少会选择以酒消愁。
她很清楚酒精只能麻痹人的四肢,却麻痹不了人心。
可是这一刻,她却想用一杯酒来让自己暂时忘记现实中所遭遇的一次又一次困境。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的讽刺。明明看得见围墙中的幸福,但拿幸福却是望梅止渴,因为那高高的围墙,是如此难以逾越。
不知道如何和夏林菲摊牌,不知道如何告诉远远他的身世,不知道如何化解萧国山和萧尧对她的敌意……
那种感觉就像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明明看到有人要拿箭射你,想躲开却发现四肢被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狠狠地扎进你的皮肉里,鲜血淋漓,满目的疮痍。
“小姐,你还好吗?”酒保担心地看着一杯又一杯狂饮的简惜。
简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付了钱就支撑着摇晃的身体离开。
出了酒吧,简惜再也忍不住,冲到旁边的树丛边俯身干呕起来。
她的全身发软,靠着路灯杆子,呕吐过后的太阳穴一阵胀痛,眼角酸涩地慢慢弥漫起浓重的雾霭,捂着自己痉、挛的胃,她难受地闭上眼睛,湿湿的睫毛微颤。
已经差不多凌晨,马路上车辆不多,偶尔才会响起男女放肆的欢声笑语。
一滴冰凉的雨水打在简惜的脸上,她却没力气跑开,任由雨滴越来越稠密地落在发间、脸上和衣服上,昏昏欲睡之际,一把雨伞覆盖在了她的头顶,还有出现在她身边的一双皮鞋。
几乎是出于本能,简惜倏地抬起头。
绚烂的霓虹光影,映照着萧君墨鬼斧神凿般完美的侧脸,从额头到下巴,勾勒出异常魅惑的线条,张扬地流溢着诱人的性感味道。
他穿着休闲裤和白衬衫,撑着一把深色的伞,站在她的面前。
周围的树丛被雨水打得枝叶摇颤,有人咒骂着从酒吧里冲进细雨绵绵里,也有情侣共撑着一把伞从边上说笑着经过,还有轿车的鸣笛声响起在耳畔。
简惜仰着脸,盯着萧君墨衬衫上的第三颗纽扣,有眼泪滑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要落泪,只是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迷迷糊糊中看着这个举着伞的男人,人生从没有像这一刻渴望被拥抱被安慰被温暖。
萧君墨的手抚上来,轻轻揩掉她眼角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