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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来越黑了,苏长宁到后来就凭着那点微弱的月色辩别着脚印前行,看得她两个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不过还好,老天还算是眷顾她的,等到她摸到出口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迷宫出口处有十多个穿着北燕兵卒服侍的人正围坐着,中间点着篝火上面还架着一头被扒了皮的野鹿,那些人喝着酒切着鹿似乎还微微抱怨着。苏长宁躲在迷宫出口处的树身后望,她舔了舔干噪的嘴唇那鹿肉实在是太香了,但最让她感兴趣还不是那鹿肉而是拴在一侧的马,离她也不算远,她本来可以牵了走的,但想想自己遭了如此罪过却点滴无有收获,实在不划算。
长宁想了想便顺手捡了块石子,往不远处重重的一扔,这些人中原本有一人与此这胡天海地的热闹格格不入,他正含着一片树叶坐在一旁轻轻的吹,那声音低郁柔婉却又冰凉通透,这时他停了动作谨慎的朝长宁这边望来,又低声说了些什么,便有两个打扮粗悍的兵卒子慢慢的朝着入口处摸过来。
这两人朝着入口处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头,确定没有动静方才将身子拉进来,长宁原本将自己隐在一处低矮的灌木丛中,见这两人进来一窜而起,一只手臂掣制住一人用手中的石块将其敲晕,又迅速夺过他手中的刀对准了另一个欲来施救的人,她的刀对准那人脖子,那人立时就怂了起来都不像个男人了,两腿跪在地上姑奶奶姑***叫着饶命。
“你们究意是何许人?替谁卖命?”
“小的不知道,我只是为了有口饭吃才来这里的,至于为谁卖命,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人顿了顿,道,“只知道是个女的。”
“那你可知主子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她?”苏长宁厉声道。
“这位姑奶奶,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狗腿子,还没有资格去主子的地方。”那人的神色倒也不像是说谎,苏长宁又朝着那篝火处望了望,问,“那些人中有谁是知道的?”
“那……那个人知道……”那人用手一指,长宁顺着他的指向一瞧正是那个用树叶吹曲子的人,他正微微抬着头向长宁这边侧过来,长宁却是吃了一惊,只见那个人他的面貌说不出的丑怪似曾被烧毁过,忙是问道,“他是谁?”
“她是那匈奴女身边的得力干将,好像叫……叫墨鬼。”
一个人叫墨鬼,那是对自己怎样的一种残忍程度啊。这样一个人该与这人世有一份隔阂的,没有太多**但却容易破碎,个性稍逞恣肆就会无意间撞碎好多好多。苏长宁看着他却用刀对着那士兵一指,道:“把他叫过来。”
那个士兵战战兢兢站起来站在出口处朝那边喊:“墨鬼,你过来……这里……有点事要帮忙……”
墨鬼穿一身黑衣连那袍子也是黑的,若然忽略他的脸,仅凭着身材仪态绝对也算得上是男子中的翘楚,她向这边走来时甚至有些婀娜,特别是那双眼睛里有二潭盈盈水色,这样的人连长宁都错觉这人是不是个女人?
他才走到入口处时长宁的大刀便要向他的脖子上架去,但这人非比寻常闻着风势就已向后仰身而去,避过了长宁要挟的一刀,然而墨鬼脚下一动却是一颗石子飞起,刚才唤他过来的兵卒忽然眼里一抹血红直挂到脸上,那颗石子竟然就这样嵌入了那人的眼睛。
这时另一颗石子朝着苏长宁飞过来,这一招太快快得苏长宁只来得及避过要害。她肩头一痛,慌忙躲到那士兵未尚倒下的身后,随即又向后窜去,可墨鬼却已经向她追袭而至。他身后的那些兵们已围拢过来似是奋臂高呼,苏长宁完全不敢松懈用刀去挡,那刀却被他拦腰砍成两截,迫不得已将那两截断刀向墨鬼甩去,身子却是一闪夺了其中一兵的长枪,长枪本是她所善长,一时便风向逆转反攻而去,长宁自是知道这墨鬼一身蛮力及毅力之坚定比她预想的还不寻常。这时墨鬼也在看苏长宁,你来我往之间也知非是等闲之辈,他这一辈子与两个女人交过手,一个是这匈奴女,一个便是这苏长宁了。这苏长宁那份从容镇定已是令他大惊,却还有一份隐忍的执着居然与那匈奴女一般,但两人又是不同的,匈奴女的隐忍与执着似已视生死如无物,而苏长宁的则似是指挥过千军万马凝练而成的气度。
只不过略有所思便被苏长宁占去先机,墨鬼知是犯了大忌,但苏长宁的这一枪却足够可以毙命,然而那长枪却忽然停刹在他脖子处,道:“带我去见匈奴女。”
他手下的士兵要上来营救却被墨鬼一把止住,他对苏长宁道,“我带你去见便是,可到时你别后悔。”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墨鬼哈哈笑了两声,笑声有着男子的雄浑,声音也是雄浑的,道,“你去了便知。”
已经五月春末了,那月色在头顶上也是明晃晃的,苏长宁站着许是累了, 也不知是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路总是要走下去的,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至于怎么做,她现在是两眼一摸黑想是想不出什么了,只有遇机而动吧。
长宁绑了墨鬼按着他的行进路线直往目的地而去,两人并未进城而是往相反的方向驰去,只知道奔了很久的路才到,她看到那路口的石径碑上写着“墨子府”三字,这墨子府又叫格子村,所谓格子村布局有点像格子,那房子也有点像格子四四方方的连成一片,苏长宁心想糟了,从一个“迷宫”中出来又入了另一个“迷宫”,想来今日里是跟迷宫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