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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后会有期
苏长宁红着脸从床底下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那床沿上一座,在床下趴久了双臂有些酸痛,她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伸着伸着又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了,宁越也爬了出来,也在拍身上的尘土,似是有意无意的长宁被呛着连咳了好几声。
长宁还是第一次如此有闲瑕的打量这个房间,里面摆设布置依然如是大婚之日,甚至床上还摆放着她脱下的那件大红嫁衣,她抚着那件嫁衣没有说话,她现在相信那个人那天夜里内心是有过挣扎的,可是他有他的秩序她不会轻易步入他的秩序里,至少那时候她是绝对不会。
或许他的那些秩序的存在是必然的也是必需的,但要有所成就必需就有妥协;其实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一个契合点,现在看着是了其实也不是,但即然活着那就有好多事等在那里,不由得他们不回去面对的。
他们坐在床头各自裹了一条被子在身上,这天天有些冷,他的声音也有些冷,“你说要借两只耳朵给我,现在还想不想借?”
“借……”长宁的声音低低的。
他跟她讲那往事就着一点微弱的月色,几乎到了凌晨两人才和衣倚床而睡。早上醒来时宁越发现苏长宁已经不见了,那桌上有她就着灰尘写下的两个字,“德秋”。
宁越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答成,该是启程回去的时候了。
苏长宁早已回了苏府,直到午时她趴在窗口却看到苏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上的帘子稍稍掀开,她和宁越的目光才一对视就见那轿帘合扰内中的人平静地催了一声:“走!”
“后会有期。”风中传来庞即爽朗朗的笑声。
“的确是后会有期啊。”她心里这么千回百转地想着那马车立即腾跃而去,脸色一时僵住还没想明白时就见车影已杳。到底是没有问出口,问了又有何用?苏家如今沦落于此他确是借刀杀人,便也确实如他所说,他人若无杀人之心这刀借了又有何用? 他与姐姐长平之间纠结起来也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她又该怨恨谁呢?这世间有很多疑问从来不会只有唯一解释,而不留个分支叉道让人苦苦思索在众多答案中做出选择,所以很多事上,糊涂一点未免不好,若较真纠结,大概人生一世草长一秋,那一场生命最终都只会归为“徒然”两字。
北燕皇宫内这阵子明争暗斗也多是热闹,须臾的沉香殿中却一派斗酒诗篇歌舞升平,康丰城内四君须臾、嬴侯、薛公端坐一团却独独不和了欧阳度,席上几杯酒几篇诗几句豪言,却也敌不过琵琶声声催人泪下,那歌姬一首《将军令》运指如飞,筝筝有力,弹得那个风生水起,那曲调时而委婉,时而激昂,时而轻巧时而又波澜壮阔让人心潮澎湃,众人皆坐无言,表面上乐声万种风情妙不可言,底下里却是驰骋于风沙漫漫浊火烈烈的生死战场……
曲毕许久一片安静,作诗斗酒的热念全弹没了那份心思却沉重了,生死战场到底是离得他们遥远,但这宫里的明争暗斗又何尝不是如同战场,康丰的气候这一阵子多变,也不知有多少人要受这气候的牵连,但即便如四君这般隐淡内心还是有热血的,只是欠了那么一个引子而这首《将军令》又恰是那个引子。
须臾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扫过,挥手令歌姬退下,嬴侯像是想到了什么,呷了口酒道:“自从公子回来后这康丰九城便传唱起了一首歌谣,歌中大意是公子泾末争权夺位想要弑君登基,也不知出自何处,颇有用心啊。”
“用心是有用心,事实也是事实。说是宣王外出许久日子了,现在又是逆贼叛乱又是公子相争,一片风雨飘摇都这般田地了还不现身,怕是遇害一事遮也遮不住了。”薛公道。须臾点点头,表示赞同,趁势说道,“应该不是遇害,而是被挟持了,否则三股势力相绞早就分出一个胜负那天子之位也不会空着,所以我今天明人不说暗话,特请各位来也是为了这一事,我要拔云见日弄清这一真相,保宣王安然,还请各位能够相帮。”
“是啊,现在这朝中乱的,这国乱的,没有一国之主怎可行?公子我支持你,再没有一个明白人出面,这俊文山一乱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而朝中至今还闹轰轰乱糟糟一团只顾王位相争,我怕早晚会……”薛公痛心疾首不忍再说下去,这四君子除却须臾之外,家中均是康丰巨富其势相加堪可敌国,他们必须出面施压让皇室平乱否则于国于家皆是不利。
“可惜我身体不好,伐南之事半途而废,平乱一事也力不从心,那我就只能做作为公子该做之事,倾自己全力将这宫中事情理上一理,清上一清。康丰四君一向洁身自好,上可对天,下可对民,这一次,我们要对得起的,是自己。”四人交情非浅,说话也无需绕圈,与之相处所应所求都慨然坦白, 须臾倒觉得自家兄弟反是没有感情,不然此次归国,那些曾经可以一起喝酒的皇兄皇弟们为何就视他如眼中钉子?自以为又多了一个假想敌?
泾末颁布公子令,凡城中有传唱其弑君歌谣者,一律严惩不怠,然纸包不住火,传泾末欲行夺位狼子野心之势越压越是反弹,城中也不知谁人写了几千份告子民书张贴于城中各街各道,一时间千夫所指百官所骂泾末之名臭不可闻。泾末于甘棠街的青铜像被人砸了多少牛屎粪,以致守像侍卫由原本八人上升为十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