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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盼竹筒倒豆子,将自己所知的腌臜事差不多一并讲了出来。程铭九却一直沉吟久久不语,这让他心中忐忑,不知自己招的这些隐秘事够不够分量,能否使自己安然度过这一劫。
良久之后,程铭九哈哈大笑。
“赵主事识时务,免了你这肉身受苦,快快起来吧,如果能助镇虏侯除掉巨蠹,也算有一功。俺这里就不留你了,稍后往陈府尊那里报道去吧。”
听程铭九口中说的轻松,赵盼起的那一身冷汗这才稍稍消去,连连口称千恩万谢。不过也是程铭九说的客气,程铭九离开后,一队军卒便立即将其拘押往应天府调查处。
军卒们的粗鲁对待,让赵盼十分不适应,平日里都是别人敬着他,巴结着他,似今日这等让一干军卒丘八喝斥押解,一时间还适应不了身份的转换,心中的忐忑倒有一多半转化成了怨气,总想着若是见了陈文柄总要陈述这些人的无状。毕竟都是文人,不堪僧面也总有香火情份在吧。
只是赵盼想的美,却万料不到陈文柄还没程铭九那个武人讲理客气,刚被带到应天府正堂,就是一声惊堂木,喝令皂隶先打了他二十杀威棒。
转瞬间,赵盼的屁股就被打了个皮开肉绽,口中嘶喊痛呼。
“我乃朝廷命官,功名在身,你凭什么打我?”
陈文柄行事颇为狠辣,但口中却是规矩客气。
“实话说,你现在已经是革员。刚刚孙部堂验看了你的口供盛怒异常,禀圣命已经摘了你的乌纱,所以本府也是按例行事,莫要怪本府啊啊!”
赵盼兀自不死心,又顶着问了一句:“朝廷体制,孙部堂虽为巡抚也只有参奏之权,岂能随意开革朝廷命官?”
陈文柄来到趴在地上的赵盼面前,目光显出怜悯之色,俯下身。
“革员赵盼,你如何就忘了,孙部堂乃是奉旨专办江南公帑案的钦差,于此案牵连官员,二品以下可不经请奏当即开革!”
“这,这,这……”赵盼如梦方醒,这才明白自己早就入人彀中还不自知,此前竟又生了侥幸之心,真是可笑,可怜,又可悲。
至此,赵盼失去了抵抗之心,完全任人摆布。
范大龙从衙门到赵盼家中,都没寻到自己拿妻弟的影子,询问了几个皂隶也说不清所以然来,于是对赵盼的家丁留下话,待晚上归家后,立即去见他。
不果之下,不禁愠怒暗骂,这厮定是又去了赌场逍遥快活。这样也好,在赌场里顶多也是输些银钱,总不至于惹出乱子来。他心里惦记着侍郎甄淑交代下的差事,既然寻不到办事还算得力的赵盼,他只能亲力亲为,赶着去将拨付给三卫军军港的生铁一并拦下来。
至于自己下面的员外郎张明学,此人倒是油滑的紧,这几日竟告病撂挑子,打上了量不得罪的主意。范大龙心里暗恨着,等此事有了了解,定要将此人寻了借口贬出去。
到了货场库房,正好迎面遇到一对大红军服的三卫军,为首军将模样的人正在与货场的干办交涉,眼看着那干办就顶不住压力屈从。范大龙暗叫自己来的及时,当即就摆开了排场大张旗鼓的赶了过去。
那军将见来了一个正五品文官,立刻就有所收敛,但仍旧坚持要入库提取所需生铁。
范大龙借故推脱,那军将则据理力争,“俺有巡抚衙门出具的公文,你们凭什么不给俺提出生铁来?”
“事情不是你说的这般,并非都水清吏司不出这些生铁,而是孝陵享殿急需用度,先挪了去而已,等容后再补齐而已。请耐心等候吧!”
范大龙详细的解释着,眼睛里流露的尽是猫戏老鼠的模样。
“却不知足下属何部,任何职啊?”
三卫军的军装与大明的军装号坎不一样,范大龙分不清楚这人的官阶级别,只好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