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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又是长时间的默然不语,在田间地头走了一遍,入眼处尽是干结板硬的土地,农民们依旧满怀着希望在进行播种前的翻耕,李信首先开腔打破沉默。
“无论如何,这田也要种下去,确保在秋收时能有收获,每粒种子能多打一颗粮食,这上万顷田下来,也能多出不少。”
田复珍也好,郭师爷也罢,连黄胜都没搭腔,很显然,李信又说了外行话。最后还是黄胜自持与李信关系非同一般,直言道:
“如果还不下雨,别说多打一粒粮食,就连这种子播下去,能不能出苗都很难说,弄不好要绝收!”
李信闻言又是大惊,又扭头去看田复珍和郭师爷,那意思是在向两个人确认,黄胜所言是不是危言耸听。而田郭二人却没有出言否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将他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有甚好吞吐的,有话都直说,都火上房了还穷讲究个甚?”
田复珍点头,算是默认。
李信很是火大,之前听田复珍和郭师爷你一眼我一语,似乎玉麦只要种下去,就能等着出粮,压根就没提要绝收的事。若不是黄胜直言不讳,他这农事的外行人恐怕还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时间,李信没了再走下去的兴趣,他打算现在就去太原西的煤矿,将今天的行程尽快走完,他要好好筹谋一番即将到来的危机。在这种危机面前,李信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类的渺小,在靠天吃饭的农耕社会里,几场雨水往往就决定了这一年来百姓能否过的安生,甚至多一场雨,就能少饿死多少百姓。
黄胜得留下来,还要继续处理之前未完成的工作,而田复珍和郭师爷则继续陪着李信前往煤矿。两处地点相距不远,骑马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可以赶到。
临近矿场,入眼的色调也为之一变,由土黄色逐渐转成了黑灰色,好像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煤灰。离着很远,就听砰砰啪啪之声有节奏的传了过来。
这让田复珍和郭师爷以及随行的亲兵们都一阵紧张,如此密集的放炮之声让他们弄不清楚情况。而李信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之感,这甚至还让他产生了不真实的错觉,这种声音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明朝。
随着距离矿井越来越近,这种有节奏的巨大也越来越像,田复珍和郭师爷也逐渐明白,这并不是在放炮,却好像一种气流急剧溢出产生的啸音。
转过山包,大伙便如进了另一重世界般,整个矿井区到处弥漫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浑身漆黑矿工们似乎对这种声音颇为畏惧,忙碌奔波之时也都有意无意的远离烟雾最浓重的地方,与此同时,一斗斗的煤被矿工推拉着送往不远处的煤堆。
巨大的噪音已经使得人们近在咫尺,也难闻说话之声。烟雾缭绕之中,一处处古怪的建筑若隐若现其中,一行人好奇的走了过去,只见拔地而起有两面砖墙,中间隆起了一座穹形的砖砌火炉,有近一丈之高,炉顶则是个超大号的类似铁桶一般的东西,亦足有一人多高。一根巨大的木质摆臂由中线处架在其中一面砖墙之上,随着有节奏的呼哧声在往复摆动。
众人再仔细观察才发现,木质摆臂炉顶那一侧还有一根铁链与炉顶上的“铁桶”相连。而另一端同样也有一根铁链连着类似“铁桶”,亦或是说“铁管”一样的东西,这铁管便于矿井口直深入地下。
随着摆臂的上下来回摆动,矿井一侧的铁桶桶壁的开口里便立即涌出了一股黑漆漆的污水来,流入事先挖好的水沟,排往远处。
李信久久沉浸在震惊之中,心潮起伏澎湃,不顾呆立在当场啧啧称奇的随行人员,便直奔而去想要近距离直观的观察一下这庞然大物。
却冷不防被一个满身黑灰人拦住,一张嘴是生硬的汉话,声嘶力竭的在李信耳边吼道:
“大将军不可靠的太近,这东西很不稳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炸镗的危险。”
这个满身黑灰的人正是与海森堡同来东方的艾伯特医生,不过此时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医生形象,已经彻头彻尾沦为了一个矿工。
李信并不坚持,他知道这种东西当时没有标准的泄压装置,铁桶内的压力到了一定程度如果得不到泄压,不爆炸才怪。于是,跟着艾伯特往远处去。一行人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李信去了。
走了约里许路的样子,那中隆隆泄气的声音仍旧鼓荡的人耳朵生疼,即便进了屋子里仍旧难以忍受,但总算可以正常的说话了。
李信问艾伯特,这东西是如何搞出来的,艾伯特则一脸的得意。
“这种提水的装置,在小人的家乡,遥远的神圣罗马帝国,很多煤矿都有与之类似的东西,以火力提水也很早就有人研究。不是小人吹牛,咱们煤矿这提水装置当属首例能够稳定运行的火力提水机。”
艾伯特的语言已经与时下的中国百姓一般无二,在诸多大人物面前,时时刻刻言毕称小人,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