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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乐天愤懑又压抑地长叹了一声,跌进椅子里烦躁地张望着窗外晦暗的天际,无意识地捶了捶憋闷着一团浊气的胸口,视线漫无目的地在沉闷的办公室里扫了一遭,末了定在了江陌办公桌的纸袋子上面,略微出神地盯着上面印刷的保险广告。
约莫三五分钟的光景不到,江陌已经快速地溜了一圈儿休息室回来,甩掉了身上那套板正又束缚的常服套装,兜里揣了两个从内勤顺过来的香水梨,随便挑了一个就往肖乐天的脸上丢。
“周小邈的,说买了不好吃,分担一下。”
“这保险公司一年到头肯定不少赚——这是从张队家带过来的吧?我家里也有这个纸袋子,好几个,我姐说好像是有朋友在保险公司做产品经理,给我们家除了我以外的每个人都搞了这个保险,包括做饭阿姨。人身财产都有,赔付挺高,不过据说可不便宜……”
肖乐天抬手接住了差点儿砸在他鼻梁上的梨,搓了下果皮感觉没洗,看见他师姐擦了两下就塞进嘴里,皱巴着脸有点儿嫌弃:“下班还去吗?张队家里?”
“不过去了,黎粒姐说下葬之后的事儿有队里局里张罗,这段时间她先带着孩子住到她爸家里。这都是张队说跟工作有关的东西,黎粒姐怕放在家里不安全,就让我帮着拿回来,待会儿打算送到温晨那儿去。”江陌啃了啃不当季水果厚得有点儿剌嗓子的果皮,伸手捞正斜放的纸袋,撑着桌子刚念叨了两句印刷的广告语,“怎么没带你的份儿?私企的保险公司,警察不给保人身意外是吧——”
纸袋的底部大概是没抻平,虚立在江陌这满桌凌乱的杂物上头,撑住桌板的轻微晃动瞬时挪偏了纸袋杂物的重心,没等举着香水梨啃果皮的江陌分神伸手去捞,袋子已经彻底大头朝下地从桌面上栽了下去,零散掉页的笔记本和零七碎八的物件儿稀里哗啦地飘了遍地。
肖乐天唉声叹了一句“职业歧视”,扭头就拖起椅子追着一根儿弹飞了老远的圆珠笔溜了出去。江陌先扔了手里的垃圾,随便在衣服上蹭了两把湿乎乎的掌心,弯腰先捡起快翻腾零碎的笔记本,吹了口气掸掉沾在封面上的浮灰渣子,捏住本子的力道稍微松了寸余,适才就摇摇欲坠的单页纸就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映着室内的白炽灯光,模模糊糊地投下一点浅到几不可见的阴影。
看着像是被不怎么下油的圆珠笔用力刻划过,透压到后页上的笔迹。
“这怎么……有点儿熟悉。”
江陌吸了吸鼻子,隐约揣测着摸出兜里的手机,快速地在聊天记录里翻查了一遭,随即整个人连带着呼吸都倏地滞了一瞬,缓慢地眨了下莫名斑驳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无意识骤然拧紧的眉心。
“乐天儿,师父呢?”
肖乐天举着圆珠笔晃回江陌跟前没心没肺地邀功,搭眼看见他师姐凝重的表情,也跟着后颈一紧:“跟耿副在楼上高局那儿,怎——”
小警察乍一紧张有点溜号儿,一心二用地循着走廊里逐渐靠近的焦躁跑步声响瞥向办公室门口,话音刚说半道,顾形就说曹操曹操到地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用力握拳在门板上一敲。
“正好你俩在。江陌,去后院把老祝拐走,肖乐天常服换掉。中心医院走一趟,闯卡的那个厢货司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