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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才七八点,尽管陆卓年是绕着外围开的,也仍是有些堵车。跟来时不一样,陆卓年一句话都没说,开到江滩边上的时候,才开口问祁聿:“下去走走吗?”
祁聿转头看他,听他说:“反正也是堵着。”便沉默着点了一点头,又补充道:“好。”
夜间有许多人来江滩看夜景,好在这一段儿风景一般,因此人并不算多,多是些夜跑的人经过。陆卓年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跟祁聿一起慢悠悠走过去。
江边风大,祁聿穿得略有些单薄,但他没作声,只是静静地走在陆卓年身侧。他还没有跟谁这么散过步,陆卓年不说话,他也不知说什么。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陆卓年偶然侧头看见了,便笑他:“难得见你这个样子。”
祁聿有些不好意思,忙忙伸手把乱七八糟的头发梳拢。然而没有用,他弄了两下就不弄了,望着陆卓年的脑袋,意思是你不也一样。
陆卓年身为一个潇洒浪荡的公子哥,平时是很注意捯饬自己的,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往脑袋上抹发胶,把发型弄得齐整帅气。但今天实数特殊情况——祁聿平时估计不用发胶,反正陆卓年没找着,自然也就没法儿捯饬自己。还有另一层隐晦的原因,他怕祁聿觉得他过得太精致,直男气息不够雄厚,反而gay里gay气的,所以没有特地去问祁聿要,免得平添事端,还自己安慰自己大老爷们在自己家用不着这么精致。
现在被祁聿这么看着,陆卓年回想起来自己的心理路程,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桩婚姻里,祁聿怕是比他看得开,目的坦荡,不谈情感。
陆卓年不再看祁聿,自然地直视着前方,开口道:“你们总是在做对的事。”
“——你还有我哥。”陆卓年垂了一下头,似是百无聊赖地看自己的鞋,复又抬起来,迎面而来的风一下把他的头发吹散,将光洁的额头暴露出来。
祁聿静静地等了片刻,才听陆卓年接着道:“你们才是一样的人。”
刚刚那一瞬间,他大概是在思念,祁聿想。他总是很自然地提到陆卓华,又很自然地将这个名字掠过去,不欲与人多加谈论。
祁聿谨慎地问:“那你呢?”
“我?”陆卓年哈哈地笑起来,“陆二少的名头没有听说过吗?”
陆卓年以前疯起来什么都玩儿,满城就找不出比他还会玩儿的公子哥,跟陆卓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提起陆家的两个儿子,都要摇一摇头,再竖一竖大拇指。比起别的纨绔,陆卓年的名声那是跟着陆卓华的名声一起成倍地翻,提起来就没有不知道的。
可惜祁聿长期呆在祁家,独来独往的,还真没听过这些逸事,于是微微一笑,保持沉默。陆卓年却以为他又是在端着君子作风,挑眉看他,指明道:“我跟你们可完全不一样。人一辈子,不就图个高兴吗?喜欢就去做,不喜欢就爱谁谁。”然而这话说出口来,连陆卓年自己都觉得苍白好笑。他哥在,他才能随心所欲的,不是他的生活里没有烦扰,只是这些烦扰都不须他来承担。
祁聿点点头,两人沉默了一段儿,并排散着步,忽而祁聿又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