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丧钟为谁而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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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那个夜晚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

云破月瑟缩在街头。

终于迎来日出。

嘴里哈着白汽。

眉毛上微微地沾着青霜。

很显然,他没有陈白露那样的福气。

那个失意的女人还可以穿着睡袍,走到自家窗前,拉开帘幕,看了看外面,然后高声朗诵台词:“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

又扭捏作态:“但是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

然后关上灯,又把窗帘都拉拢,屋内陡然暗下来。借着帘幕缝隙间透出一两道颤动的阳光,轻轻捶着她那高耸的、贵妇的胸。

自作哀愁,躺在沙发上,安静地看那本小说。

《日出》。

云破月却在别人的窗外,睡眼惺忪。

身上既冷,肚子又饿。

里边早已经不咕咕叫了,饿得太久,肠子集体造反,团结一致众志成城,一扭一扭地疼。

难受之极。

没饿过肚子的人绝不晓得那种滋味!

他背着破行李卷,几乎凭着本能,一步一步朝前走。

多年之后,云破月开始回味,他觉得这一切和自己戴着红花、身披锦袍,徐步走入德政殿,接受当今皇上和官员的接待并无必要的联系。

所以开始淡忘。

并试图关掉记忆的按钮。

云破月觉得岁月之流动过于琐碎,不稳定,而无法准确分割。

然后像蛋糕那样均匀地切成方块,装入银盘,放在高脚杯和那些红唇细腰的女人中间,供人品尝。

三十年前,他只有十五岁。

误打误撞进入城市。

雄心万丈。

然而只不过一个夜晚,现实即轻轻地击碎了梦想。

由此可见人很软弱。

这时候他一定不需要《日出》

不需要文学。

甚至不需要女人。

除非那个脸色苍白、身穿睡袍,喜欢朗诵话剧台词的贵妇能为他提供一杯免费的牛奶和两块蛋糕!

人的需要是随着野心增长的。

然而他必须朝前走。

只能朝前走。

当然,如果有人跳出来干预,云破月也可以向后走。结局可能全然不同。

但是那个人没出现。就像压缩的历史一样,事情就那么发生了。注定了。不能假设,不可改变。

只能“按既定方针办”。

穿越历史,假设历史。

只是爱做白日梦的人一厢情愿地****。

然而十几岁的云破月,完全不懂这些,不懂唯物和唯心。加上身上又冷又饿,昨晚上没睡好,感觉迟钝,极度疲惫,这在一定程度上或许也影响了他的思维正常发挥。

现在回想起来,之所有没有往后走。

只因为他不想。

或者不能。

向前走、向后走、向左走、向右走,有时候出于下意识,不需要理由。

世界上万事万物并不像后来那个写传记的歪嘴作家绿牡丹一样,非得较真,非要事事穿凿,找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理由有时候只是骗人的。

就像有的犯罪实施者,事后一派茫然。

尽管他没有精神病。

大明朝的街头,放眼望去,一片冷清。

到处堆满垃圾和碎纸。

在法国泡桐树旁边,不时还蹿过一两只不肯安分、上蹿下跳、吱吱扭扭、灰溜溜的绿毛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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