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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刻,衙役将沈万山押上了公堂。
虽然身上有伤,又坐了一夜囚牢,他依然衣服整洁,腰板挺得很直,眼中精光四射。
林放鹤将惊堂木一拍:“沈万山,你可知罪吗?”
沈万山眼睛一翻,阴沉着嗓音答道:“大人在上,明镜高悬,小可靠教授拳术糊口,一向规矩本分,奉公守法。何罪之有?”
林放鹤喝道:“我把你个巧舌如簧的大胆刁民,捆翻了重重打上五十大板!好叫你知道官家威严。”
沈万山只是不服,口中大呼冤枉。
林放鹤悠悠道:“沈万山,你先不忙着喊冤,至于你勾结匪人、走私贩运一事,来日一并清算。本县今天暂且不问——只把你如何与陆陈氏私通、伤人害命,如何埋尸灭迹、嫁祸他人,当堂讲个清楚?”
沈万山咧开嘴,冷冷一笑:“我知道陆根生一案,上边州衙催促得紧,限期破案,压力很大。可是就算知县大人再急于结案,您也不用拿我沈某人顶缸,诬良为盗、指鹿为马吧?”
林放鹤顿时怒从心起,喝道:“好你个奸猾之徒,刁顽凶横,事实已然一清二楚,居然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拖下去,狠狠打三十板子!”
两边衙役一声吆喝,上前来按住沈万山,一个衙役抡起板子,手起棍落,狠狠地朝他屁股打去。
沈万山吃了几板,忍痛咬牙,只是不招。
三十板子打完,屁股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林放鹤怒气未消,道:“这三十板子,只是杀杀你的刁气,再敢胡言乱语,抵赖不招,本官就动大刑!我问你,你是怎样杀害高桥村无辜的瓦工陆根生?”
沈万山大汗如雨,抬起头来望了堂上一眼,喘着粗气,说:“老爷,休听那陆陈氏攀扯诬告。小可从来没有杀过人,也不认识那陆根生是谁——就是将在下打死了,也不过做个屈死之鬼,招认不得。”
林放鹤抑制着内心的怒火,连连拍打惊堂木:“果然冥顽不化,左右,快用大刑!”
两个衙卒走上前,一把将沈万山的头发揪起,拖翻在地,便要动用夹棍。
沈万山甩脱衙差,跳起来,只气得脸色发紫,青筋怒张。正待张口欲骂,突然伤口破裂,流血不止。只觉得眼冒金星,一时站立不住,瘫倒在地。
方正见此情状,靠近桌案,低声说:“大人,这人犯身上原本有伤,后背中了一刀,伤及肺腑。所以才有恃无恐,出言无状,冲撞于您。大人若是情急之下,盲目动刑,伤了他性命,此案悬而未决,他日有人追查起来,只怕也不好交待。还望三思……”
林放鹤示意衙役住手,冷冷说道:“沈万山,你须知王法昭彰、如同日月,本堂好言动问,你竟百般抵赖,抵死不招。理应大刑伺候!念你有伤在身,今日姑且记上,明日再审,倘若不思悔改,一味推诿,定叫你皮肉开花、双腿折断!”
衙卒上前,忙将枷具、手杻与沈万山套了,押下大牢监禁。
林放鹤宣布退堂。
站起身来,慢慢踱回衙舍。
方巡官吐了口气,迷惑不解,跟在后面,问:“那陆陈氏已畏惧王法,供认不讳,怎地案子审到了主犯沈万山这儿,却是阻力重重……”
林放鹤略思片刻,乃说:“沈万山在当涂县,上下结交,盘根错节,有着一定的势力。或许他有所希冀,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