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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鸿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没再说什么。他很清楚贺贵那种人即使是死到临头也不会自行了断的,但他已经不想追问了,人已经死了,怎么死的知道了又能如何,何穆一个人清楚就得了。
林鸿文烤了会儿火就回去了,何穆自己对着徐卿之更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徐卿之先开口了,“这几天你多去看看他,他本来就没好利索,在仓库里又冻了两天,如果不好就送他到医馆来。”
何穆应承着,过了一会儿徐卿之也起身告辞了。傍晚的时候,何穆买了些饭菜去林鸿文那儿,他正捂着大被在床上看着什么。何穆有些不悦地抽走他手里的册子,“病都没好利索这会儿倒用上功了,科举都没了你也考不上秀才了。”
林鸿文被他气得咳了两声说,“我是想算算咱们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好好的算这个干嘛?”何穆问道。
“我想走”,林鸿文说,“在仓库里冻了两天,我想清楚了,我想离开这儿,这些铺子还有钱,等我点算好了,你帮我交给卿之。”
“那你呢?你要去哪儿?”何穆问道。
“我也没想好”,林鸿文笑笑说,“我想坐一次火车,听说这条铁路可以通到很远很远,可能我看到哪儿喜欢就下车了。”
“我跟你一起去”,何穆说。
“你留下帮卿之”,林鸿文斩钉截铁地说,“不然他一个人太辛苦了。”
何穆看他一脸坚决也不好说什么,便岔开话道,“那些都好说,你先把病养好了,你瞅你这病歪歪的德性。”
林鸿文心不在焉地听着,病好了也没有去店里,而是经常往铁路局跑,何穆知道他盘算着什么,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便经常去打听他准备得怎么样了,然而林鸿文答得含糊其辞,每次都说快好了,快好了。
林鸿文全都准备好是一个月后,那天他把何穆叫来,把整理好的房契和存款单交给他,嘱咐道,“等我走了你就把这些转交给卿之。”
何穆看着手里的这些东西,忍不住劝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卿之也没说什么,你这又何必?”
“其实我也是累了”,林鸿文说,“我不想一辈子都在这一亩三分地待着,那几年在医馆,我看了很多的书,我想去看看外面是不是真的像书上写的那样。也许见识广了,想法也就变了。”
何穆叹了口气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林鸿文说,“早上的火车。”
“我去送送你吧”,何穆说。
“不用了,我没多少东西”,林鸿文说,“对了,院子里这些花花草草,开春了你记得找个花匠照看着,都是时英那时候养的,死了怪可惜的。”
“我知道了”,何穆说,“你如果安顿下来,别忘了写封信告诉我。”
“放心吧”,林鸿文笑着说,“我会写信给你的。”
何穆又嘱咐了他几句,林鸿文嫌他唠叨,就把他送出去了。送走了何穆,林鸿文回身看看屋里,基本已经收拾妥当,只剩一件事还有些挂心。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袋,简单拾掇了一下便出了门。
贺家冷冷清清,林鸿文叩了门,很久才有人来开。那家丁见林鸿文眼生,便问他有什么事。林鸿文掏出信封说,“我姓林,劳烦你把这个交给你们家小姐。”
家丁让林鸿文稍等,林鸿文摆了摆手说,“不必了,你交给她便是。”说着就转身往回走了,走了没多远,便听后面有人追了上来。
贺瑶一身孝服面色青白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拿点钱来就可以抹掉你做过的那些事?”
“没什么意思”,林鸿文道,“你爹过世了,你还要继续活下去。这些钱你拿去做生意也好,拿去念书也罢,不想用扔了也无所谓。”
贺瑶把信封扔给他,“我家就算再落魄,也不差你那点钱。林鸿文,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不怕报应吗?”
“这句话你还是留着上香的时候问你爹吧”,林鸿文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一定不得好死!”贺瑶恶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