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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的一纸文书下到天牢,牛一刀无罪释放。牛一刀嬉笑着看着一脸沮丧的马大脚,大摇大摆的走出大牢。
大牢门外一顶毛毡小轿停在不远处,老管家牛福冻得哆哆嗦嗦的立在轿旁向大牢的门房望着,一眼看见牛一刀急忙拎着一件牛皮夹袄迎了上来。
“少爷,快穿上,天冷得很!”牛福一边给牛一刀披上衣服,一边低低的声音道:“老夫人在轿子里呢……”
牛一刀没想到奶奶亲自来接自己,心中的温暖立刻让他惭愧不已。
远处的天边露出一抹灰白,寒冷的风从衣袖裤管钻进来,冻得人瑟瑟发抖。街两旁的墙角下,偶尔可以看见几个冻僵的叫花子卷缩成一团,身上一层薄雪,一动也不动。
冬日清晨的京城一片肃穆。轿子里不时传来陈氏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像是一把刀扎到牛一刀的心上。从小到大,奶奶不曾骂过他,打过他,唯一的处罚就是默写经书。十八年的时光里,奶奶在他的脑海里永远都是一副慈祥的模样,无论自己惹了天大的祸,奶奶都可以原谅他,护着他。就像现在一样,奶奶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
走进石头巷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牛千刀在门口抻着脖子张望着,见了轿子,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牛千刀跟着轿子,小声的和陈氏说着什么,牛一刀似乎听见了左剑书的名字,心里不由得一怔,等轿子在门外放下,只见左剑书笑嘻嘻的站在门廊中间,一脸得意。
牛一刀心中咯噔一声,扭头要跑,却发现大哥牛千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老太太陈氏在牛福的搀扶下来到书房坐下,几夜未眠,困倦和忧愁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憔悴。独生子牛犇尚在囚牢,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不省心的孙子牛一刀又惹了一屁股的祸,真是按下葫芦起来瓢,让她一个古稀之年的女人心力交瘁。可是,既然走到这一步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面对,她已经嗅到那一丝令人不安的味道,仿佛一直有双眼睛在暗中看着自己。
牛一刀跪在地上,心里狠狠的咒骂着左剑书,可是骂又有什么用,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到,他只能厚着脸皮面对。
左剑书从怀里掏出一张欠条递给了陈氏,然后得意的摇着扇子在牛一刀面前来回踱步。
陈氏接过欠条,看过之后,她的手在颤抖,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欠条下的笔迹她再熟悉不过。陈氏用惊讶的口气对牛一刀道:“你欠的债?”
牛一刀磕头在地,脸红耳赤,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氏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牛千刀凑到近前,不停的拍打老人家的后背,好半天陈氏才缓了过来。
牛千刀接过欠条,扫了一眼,惊道:“五万两?”
牛一刀低头不语,左剑书洋洋得意道:“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老夫人,大少爷,你们看怎么办吧?”
牛千刀眉头一皱,三两步跨到牛一刀身边,一脚将牛一刀踹倒在地,呵斥道:“败类,畜牲!你是要牛家倾家荡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