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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听到了器械的声音,就在他耳旁。
然后又是一连串的外语交流。
这种境遇,让他想到了红喜早些年跟他讲过的国外偷换器官的新闻,那时只觉得人性阴暗又扭曲,可一想到自己不也有偷天换日时,就又觉得或许自己早就成为了最不想成为的那类人,他和讨厌的他们并无区别。
思绪纷乱中,只听得剪刀咔嚓一声,好像剪掉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身体一松,身上的束缚没有了。
然而,他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们接下来的举动让他蓦然想到了另一个惨无人道的新闻。
他的身体正被人翻动,直到整个后背都露出来时,他们才停止了动作。
之后就是掀开他的上衣……
是了,割肾。
那则新闻讲的就是一群青年被外地的高薪招工启事骗了过去,介绍人把他们迷醉了后,割走了他们的肾,然后把他们泡在水缸里……
但眼下的他们却迟迟没有动手,只是冰凉的刀子在后腰上比划了下,又把他给翻了回去。
这么一趟折腾下来,红官全身渐渐恢复了知觉,不仅麻还疼。
那两人边交谈边离去,直到声音淡出了房间,就又是滴的一声,门开了又关。
他心中浮起无数个逃跑的念头,但每个念头在这种环境下都显得很可笑。
红官十指缓缓回握,直到紧紧握在了一起,全身就像被撕开了一样。
这场车祸给他造成什么样的损伤,他难以估摸,但是不死也残了。
疼得最厉害的就是他的脚了,就算他不动下肢,恢复感知都让他有种碎骨的刺痛。
红官第一时间就是将蒙眼的东西扯下,但不知道触发了什么,室内突然响起了警报声。
那些人居然在他的眼罩上面动手脚!
估计很快有人找上门来了!
红官没来得及想太多,身子一翻,滚落下床,眼睛都还没适应光亮,就将整个室内扫了一遍。
像个高端实验室,墙灯照得室内透亮,刚刚自己躺着的就是手术台,手术台接通旁边一堆的仪器设备。
设备显示屏上有各种密密麻麻的数据信息,他看不懂,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外头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他疾然顺走手术刀,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甚至是身上都缠满了绷带,上面还渗出了血迹。
红官咬着牙,连滚带爬地刚到门口去,门就开了。
他用力闪躲到门后,撞到墙上砸出了一声闷吭。
红官惨白的嘴唇在发抖,他屏住了呼吸,额头冷汗直冒。
开门的人又一顿叽里呱啦的外语输出,然后掉头就走了。
可能以为里头的人逃跑了吧。
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声响,他闪了出去,用力过猛,一出门就栽倒在地,疼得他在地上滚了一圈。
门外就长长的走廊,像医院,又像个什么实验基地。
他踉跄爬起,抬眼看四周都有摄像头,而其中一个摄像头正对着他!
警报再次响起,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红官拖着散架的身体,跌跌撞撞一边避开摄像头,一边紧急寻找着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困在什么地方,还需要找到一个人来带路才行。
走廊的尽头是电梯,这时却发出了“滴”的一声,有人要出来了!
四下都是房间,避无可避,只能随机开一扇门。
里头比较阴暗,但居然是个消防通道。
他没有顺着消防通道向下,而是一步步扶着楼梯向上走。
爬了两层,他实在受不住了,那追寻的脚步声正沿着上下消防通道夹击而来。
这是他有生以来被追得最狼狈的一次。
腹部也在隐隐刺痛,再跑下去,估计得留下血迹暴露行踪了。
他只能推开门,但眼前的布置也不再是下边楼层那样的冷冰冰,分明有点酒店客房的感觉,连地上都铺了红毯。
脚步声紧跟在后头,情急之下,红官离哪间房最近,就赌运躲了进去。
谁知刚开门就撞到一人,这人身形高大,红官连人脸都没看清,就忙不迭横起手术刀架在人家脖子上,把人撞进墙角,浑身力气都压了过去。
“别出声。”红官咬着牙低声一喝,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嘴,横起手臂死抵着对方胸膛,锋利的手术刀就冷冰冰地架在脖子侧,只要他稍微一偏,那人就能血溅当场。
室内比较昏暗,红官又将他抵到黑暗的墙角处,相互只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窗户透着一线光,被风吹得时亮时暗。
红官只通过偶尔显现的光亮,捕捉到对方一点外貌特征。
这人略比他高,红官需要稍微抬个下巴,才能和他平视,黑衣黑发,戴着眼镜却难掩眉目的英俊。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杂,也越来越近。
他们在挨个搜查房间了!
红官的呼吸有些急促,握刀的手开始发颤,他已经忍不了多长时间了。
他逼近了说:“不想死,就让他们滚!”
对方一动不动,好像从一开始就没表现出反抗的意思。
咚咚咚!咚咚咚!
红官目光一凛,眼神警告他别乱来,然后缓缓松开捂住他嘴的手。
“连先生……”敲门的人在喊。
连先生?红官一怔,是连家人?!
“刚有个……”
“三秒钟,马上滚!”这人终于吭声了,声音沉稳有力,一扇门外突然就没了声音。
这三秒足以让红官看清了这人的长相,尤其是那双眼,好像有股攫取之力,要将他拉进深渊。
红官晃晃脑袋,迫使自己的目光从他的眼中移开。
“连先生对不起,打扰了。”隔着门都听到满满的诚意。
很快脚步声消失了,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呼吸声和咳嗽声。
他的脸色很白,很像秋日的月光,不同的是,月色看久了会使人内心平静,而红官看久了,会让人痴狂。
红官身上的劲在慢慢退去,那人突然反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好像给他嘴巴塞了什么东西。
红官怔愣一下,脑袋一颤,下一刻刀子就要扎进他脖子了,只见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温声轻吐了句:
“嘘~止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