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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外人都觉得人家可怜,你们这些受过弋家恩惠的人不止吃人血馒头,还对他视若无睹,一个个良心上过得去吗?
庄守仁内心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但是下一秒他就在内心反驳了它,先不说成分问题是上头的规定,弋家是富商地主就应该被打倒!而且弋家给村民的也不是什么照顾,他们付出劳动,弋家支付薪酬,这是天经地义的!对弋家,他们也仁至义尽了......
弋池看庄大队长面上神色莫名,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只好安静的站着,等他回神。
庄守仁一会儿想起父母口里的剥削,一会儿又想起抗战时期弋家对他们这些外地难民的庇护,再想到连房子都不剩下的那块地基,一时百感交集。
弋池等了又等,内心惦记着去捕猎给姜鱼做午饭,顿时有些站不住了。
“你还有什么事?”庄守仁回过神,见到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弋池,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扭曲,顿时语气也有些不善。
弋池本来还想说房梁的事情,后山的木料他不舍的拿出来用,这些是爷爷奶奶留给他的念想,但是一看庄守仁的态度转变,他抿抿嘴,最后还是摇了下头,“没事了。”
“那你去吧。炕的事情,等你房子起好了,我找人过去给你弄。但是工钱你得给,工分还是钱你自己做主。”庄守仁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后淡淡开口。
“好。”弋池垂眸,转身离开。
他本来因为庄守仁的好心而略微好转的情绪再次消沉。那些过往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老六,我的孙子他还小,他没做错什么,只是生在了我们家,你们别为难他......”弋爷爷的声音嘶哑,他的言语中包含着太多情绪,有恨有悔,但是更多的是对孙子的担忧。他手里攥着一条麻绳,最后望了一眼他的宝贝小孙孙,他说,“我们家的东西,你们看有什么用得上就拿走吧,我只求你们给我孙子一条活路,给他一口饭吃,给我们弋家留一丝血脉。”
还算年轻的六爷垂着眼不敢看他,他咬着牙,手里紧紧按住弋池,搂在怀里不让他看屋里的情况,“我们答应你。”他是这次来抄家的主力之一,又是本村人,所以他可以做这个主。
其他人见他答应,也没说什么,只一个个目光贪婪的扫视着宅子里的东西陈设,只等主家一死,他们就会如豺狼虎豹一般扑进去。
弋池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得到,他被锁在六爷怀里,声嘶力竭得喊着爷爷,但是始终收不到回应。
弋爷爷一根麻绳吊死在家里的梁上,那根梁,现在在庄守仁他爹妈的老宅子里。他怎么就能因为出事时庄守仁不在村里就认为他无辜呢?弋池觉得自己太蠢。
农夫与蛇啊,这句话是三叔用来弋家和村民的关系的。
弋池停下脚步,他转身望向山脚下,六爷是村里的大长辈,住在最宽敞的青砖房里,那些砖里面有多少都被幼年的他摸过?弋池记不清了,但是他始终记得那双按住他后脑的手,那么用力,让他和爷爷天人永隔。
真是废物一个。弋池骂自己,怎么能随便因为一个人的善意就忘记那些过去?况且那人和村里也毫无关系。村里这群人犯下得罪,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看吧,就连庄大队长,那个人人称赞的公平人,都忘记了小时候那些恩情吧!他们享受了弋家的庇佑,却逼死了弋家人,抢占了弋家的财宝,把他扔在山上自生自灭,冷漠无视他却自以为不虐待他就是仁至义尽?可笑!
不能让姜鱼在村里发挥才能了,这些人根本不配享受姜鱼的好!弋池想起那个心软的人,满身满心的恶意才有所收敛。
但是应该怎么做呢?他们目前只是泛泛之交而已。
弋池钻进大山里,摸进傻狍子们喜欢聚集的小山谷,从里面精心挑选出一只年幼的狍子,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