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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祭的第二天和第一天没什么差别,清晨刚展露出的阳光,很快隐没在厚厚的云端。刚走出门,天空就飘起了小雪,于是我们就都戴上了帽子;我的帽子是浅蓝色的,样式有些像钟形帽,不过耳际两边又有着下垂护耳,看起来有些土,不过实用性不错。
静的帽子是白色的绒毛贝雷帽,前高后低的斜带着,把耳朵也覆盖在帽子中。纱的则是边沿卷翘的粉色毡帽,耳朵上带着蒲公英一样蓬松柔软的白耳套,像是被风一吹就会飘走那样。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碰到了美嘉和真村,当然还有他们的父母。我们四个就凑到了一起,静照样是和穗子腻在一起。从吃完早餐后,她就没和我说过话,似乎的确打算遵照昨晚定下的赌约。
这种样子使我放下心来,至少在她达到伦理规定的十七岁成年前,我不用再为这件事情担心——这还有足足七年多的时间,我相信这么长的时间足以抹平掉一切浮躁的情感冲动。如果不行,那也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即使静能通过读取我内心的思考而获取知识以及思考方式,但这些东西还需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我认为她过了几年后,应该就会拥有更加明确的三观,会更加明白什么事情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总而言之,我对赢得这场赌约信心十足,依据常理和经验来判断,我不可能会输。
“对了,理奈的家就在前面不远,我们不如去探望她吧?”
路过乡里的第六号码头,美嘉忽然提议,纱附议。我由于困倦和幻象的原因,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美嘉凑近来一记手刀切在脑袋上:“折,你怎么也和真村一个样子啊!真是的,你们两个一大早就这幅没精打采的样子,昨天晚上到底都做些什么了?”
“没怎么睡好,抱歉了。”
我晃了晃头,眼中有着几点流萤般的火光在四散飞舞,一头仿佛是翼龙般的怪物于千米高空上展翅翱翔,它体长数十米,不时发出“嘤嘤”的声音。而在大地之上,土地褐黄,河流井然,有着长满金黄稻谷的水田,巨大的水车在河畔轱辘转动,有房屋、有水井、有各式各样的器具,但就是没有人——这是我的另一侧意识所传达过来景象。
仔细一观察,就可以发现大地上的村子和黄金之乡一模一样,每当现实中我的目光掠过一个位置,那个位置的事物就会在幻想境界中完整的被复刻出来——以太识似乎在反馈给我信息的同时,似乎也正辛勤的将脑海中成型的影像转换为脑中幻境的一部分。
幻境正在一点点的变大,山岳、河流、房屋、树木、田地、水车……一样样由虚到实的凭空浮现出来,刚开始还能感觉到是虚幻的,在种种地方有着缺点与不协调,但过上一会儿,那种虚幻感就会得到弥补。随着时间的流逝,事物正一点一点的变得越发真实起来。
这种情况让我既感到有趣,又感到有些烦躁,真实与幻境不时在脑海中混杂,很容易叫人分不清楚哪边是哪边——与之相比,千年前的立体电影都显得漏洞百出。
“要道歉的话,就要打起精神来。我说要去探望理奈,回答呢?”
美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无精打采地低着头的真村面前,同样一记手刀切下,狠狠击打在他的脑袋上:“回神啦!”
“你做什么啊?”
真村捂着头惨呼出声,看来挨这一下肯定不轻。我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上带着黑白分明的黑眼圈,像只大熊猫似的,这看起来比我还严重的多,昨天晚上该不会捉老鼠去了吧?
我的思路一时有些迟钝,只往这方面去想。
“你们两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啊。等下让理奈看到你们这幅样子,肯定会不开心,不开心以后感冒就会加重,到时候你们就是罪人——是罪人哦。明白了吗?”
美嘉双手叉腰,纤长的眉、眼角透出不符年龄的妩媚与英气。纱在旁边捂着嘴偷笑,她不时用饱含笑意的目光看向我,当我发现后又飞快的转移——说起来,纱昨天应该是知道静就在家里的,但为什么她却什么都没说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起昨天的事时下意识抚摸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亲吻的余味,既有纱的,也有静的。
“明白了。”
我和真村对视一眼,一起点头。
理奈的家位于素晴川和鲶鱼川(虚构)的夹角处,其中素晴川水流量较大,因此在那里有许多用以水车,用在农业灌溉、磨坊上面。在这里,虽然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听到河水哗啦啦的流淌声,以及水车咕噜噜的转动声,但却不会让人感到嘈杂,反而有种独特的宁静韵味。
在向各自家长说明情况后,我们就来到理奈的家门口。走进篱笆,美嘉拉了拉门口垂下的进门绳(和铃铛相连,垂在门口的白色绳子),门内的铃铛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很快,理奈的母亲就走了出来,将我们迎进屋,带到理奈的房间。房间是和式的,地面铺着绿龙丝编织成的榻榻米,大概二十叠左右,用障子门分隔成两半;一半的中央摆着矮脚桌,矮桌旁边有四个球状的软垫,墙壁上有着一幅画。另一半则就是理奈的卧室了,不过被不透明的障子门遮蔽着,看不清内部。
我们没有进卧室,就在矮桌旁坐了下来。理奈的母亲刚奉上四杯热茶,然后走进门里去喊理奈。
过了一会,穿着好几件衣服,还带着白色口罩,浑身都裹得得严严实实,简直像个大号的粽子的理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的黑发还没梳理,凌乱的披散着,看起来是才刚醒过来的样子。
“对不起,你们来看望我,我却只能穿成这个样子。真是非常对不起。”
理奈还没坐下,就开始道歉,声音透过口罩,嗡嗡的响,听起来并不是很虚弱。
“理奈,感觉怎么样?看起来好像好多了吧?”
我们四个盯着她一阵打量,美嘉让开坐垫,拉着理奈坐了下来,她就和纱挤在一块垫子上,又撇了撇嘴:“理奈,怎么你生病了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你没病的时候说话可没这么客气。”
一旁的纱轻拍美嘉的手臂,而真村也努着嘴朝她递着安静的眼神,不过只能让美嘉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美嘉,你说笑了,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说过什么失礼的话。如果不经意间说过的话,那真是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