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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和尹贤仁回到宿舍,弄晚饭吃。正在准备的时候,贾友虎来说:“请二位先生到我家吃饭吧。已经准备好了。”
平时贾友虎一家对柯南不错,吃饭也是常事,柯南知道他们不要钱,就想办法给他家带点日常用品,他们上街不太容易,像洗衣粉、牙膏和洗洁精什么的,哪一家都需要,柯南顺便带给他们,也不要钱,这下心里得了平安,不欠人家的了,所以去吃饭,也就不再假意推三推四的了。
贾友虎家的很热情,又勤快,一个女人,身边有两个男人,两个男人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叔叔,都是壮劳动力,在她的精心打理下,家里倒也殷实。
贾友虎闲的时候去给人家理发,有一门手艺,不会没有活钱用,他又闲不住,早晚都在忙。加上她的儿子,结了婚后,在沿渡河开了照相馆,小俩口打理着生意,虽说不是日进斗金,日子倒也过得挺甜蜜。只要家人平安,没有送钱给医院,也没有赔钱给原告,这家就能攒住钱,越攒越多,自然日子越过越红火。
在贾友虎家吃饭的时候,他妻子说:“现在开始安装水管了,我有一个请求,看行不行,我也厚着脸皮跟您们提一提。”
“不要不好意思,有话就请说。”尹贤仁说。
“我想弄清楚是不是每一户都可以受益。”她说。
“我们做集中饮水项目,目的就是用最少的钱,办最好的事,让尽量多的人受益。”柯南说。
“那我想知道的是,我的儿子算不算一户?”她问。
“你才结婚的儿子?”柯南说。
“不是他,还有谁呢?我只有一个儿子。”贾友虎说。
“那应当有,是在预算里的。怎么了?”柯南说。
“是这样的。我儿子结了婚,但还在跟我们一起住,名义上算是分了家,实际还和我们住一起。我们已经为他申请了宅基地,准备另外盖房子,宅基地就在你们房子的上面,公路边上。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接个三通,留个闸阀在那里,将来我们盖了房子再接通?”她说。
“当然可以了。你们是一户,你儿子媳妇是一户。先不算你的残疾兄弟了。”尹贤仁说。
“那就好,太谢谢您了,那我就可以大胆地找贾明珠去了,安装的时候给我的宅基地那里预留一个闸阀和三通了。”贾友虎说。
吃完饭,他们很客气地送柯南和尹贤仁回去,天色已晚,贾友虎打着探照灯般的手提电灯,交代他俩从大路走,不从小路走,小路比较陡峭,晚上看不清,可能会跌跤,柯南和尹贤仁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在路上,二人商量,老百姓真的很朴实,这点小事,还需要那么谨慎地请示,要是放在贾新意那里,早就先斩后奏了,不用跟你说,做了再说,或者根本不说。
贾干事和贾新意名义上是借水管,实际上从没有还回来过,那不是以权谋私是什么。俩人特别是贾次山,在会上说的可动听,但一临到行动的时候,就完全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了。
在位置上的时候,很在意权力的多少和有无,不在位置上的时候,可能就留恋过去的辉煌,从不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这就是人性。
柯南和尹贤仁觉得村里的问题不是一天就存在的,也不是他们来了之后才出现的,而是存在很多年了,不过,人们都已经麻木,不会太在意,只要不牵扯到自己,死人只要不死自己的人,就当没死人,只当是一场梦吧。
他们回到宿舍,柯南特别留意了一下,对面的山坡,果然,那里已经开挖出来一片,还没有正式开始平整场地,要正式开始建房,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行。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柯南准备好了几户的钱,准备给山上的已经做好水池的农户发放援助资金。柯南先准备了三户,跟尹贤仁说了,他表示:“只要验收没问题,当然可以发了。”
单位有个原则,如果管委会起的作用不大,不能正常发挥作用的话,这些钱就可以不经过他们管委会,由他俩直接发到村民手里。
他们步行到钱友宇家,他家位于贾干事家后面的山坡上,比较陡峭。地盘不好,不知道原因。这个可能和他们的祖先选择位置有关。祖祖辈辈就居住在这里。不想搬家,就是搬到了山外,还是想搬回来。平原居住,不太好玩,有山有水,才适合人居住。地方就是再不好,他们也觉得好,这个只是一种感觉,感觉不错就行,不能强迫。
钱友宇姓钱,在贾姓的包围圈里生活,艰难程度可想而知。这个贾家坡,大多数人家都姓贾,杂姓很少,但不是没有。这钱家,是从外地搬来的,始于何年何月,无从查考。
钱友宇家被挤在这里居住,比较偏僻,附近的土地都比较贫瘠,无前屋后,长了不少松树,还有一些翠竹,这里的土质长这些植物也算对得起他家了,看起来这些常见的植物,被人看不起,在这里倒是显得非常好看,被人丢弃的石头,被人发现,捡起来,可以做好看实用的石头,有了好名声,让更多的人看到。
在做计划的时候,李家梁子和贾家坡的名单上都没有他的名字,在偶然的一次走访中,柯南发现了他家。
这一发现,让柯南就有了负担。
原来,他家的地理位置上不上、下不下的,卡在中间,又是真空地带,两边都忽视,两边都不管,这就叫卡,卡就是上不上下不下的意思,真的让人心里堵得慌。很明显,这是在排斥他,不待见他的意思,就是因为他的姓氏,还有,他的信仰,这些集中在他的姓氏,比较好理解,很多人都不懂信仰,到底什么是信仰?不好理解的,就不用动脑季了,转过来就说姓氏,谁叫他姓钱呢?
柯南发现这一户,孤苦伶仃地,没人管,他就留意了,心里一直在琢磨怎么样帮他,要把钱友宇列入计划,今天来就是来验收他家的水池的,如果通过验收,下一步就是给他补贴的钱,让他的付出有点回报,也算是到这里做项目都初衷没有违反,起码可以说出帮助了这里有信仰的人得到了有信仰的人的帮助,也让那些爱心人士得到安慰,知道钱没有白花,钱都花在了刀刃上了,正是大快人心的事。
钱友宇住的是土墙屋,墙体已经开裂,屋顶是青瓦片,有的也已经破碎,一条黄色的狗,瘦骨嶙峋地卧在墙角,见来了生人,象征性地叫了两声,就住了口。看起来,主人受到了歧视和打压,连累了狗,连狗都跟着受欺负。看来,打狗看主人这句话没错。主人不强势,连狗都受欺负。
钱友宇出来,看到柯南,很高兴,连忙迎他们进屋,然后要沏茶。柯南拒绝了,说:“我们去看看水池吧。”
说实话,钱友宇的家里比较黑,可能是长期的烟子熏黑的,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一张模糊的画像挂在堂屋正中央。但是,很奇怪,在卧室里面,倒是挂着一幅白布,白布很亮,正中央绣着一个红色的十字架。
柯南清楚,这个就是信主的,钱友宇信主,李干事故意不给他报名,等于剥夺了他受益的权利,等于在歧视信教村民,这个坎,李干事可能过不了,因为,人们的信仰就是自己的,自己选择信或不信,信什么,信这个或者信那个,都不得干涉,都可以自己选择。五个指头有长短,不可能都一样长,或者一样短。如果都一样,那么,就是怪物,就不是正常的人,看着就让人感到冷冻和肃杀,像是机器人的世界一样,毫无生机,毫无希望,毫无情感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