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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杨二爷的人大摇大摆上了二楼,一脚踹开半掩的门。
看到被众姑娘簇拥着的江晚渔后,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声里的嘲讽之意满满。
“我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也敢逛青楼,你爹娘知道么?”
那人一点也不客气地进了房中,一屁股坐在她对面。
江晚渔不语,仔细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这人面貌粗狂,皮肤黝黑,右脸有一颗豆大的痦子,下巴宽厚,唇上似沾着什么油渍,一副猥琐之相。
若是她猜得没错,此人便是崔氏的相好。
杨月棠的叔父,杨卓。
祁屹去青吉州的这段时间里,崔氏一直被余崇和松拓看着,不敢轻易出府,更不敢与杨卓见面。
青雨见过杨卓一面,所以她便派青雨去探查杨卓的行踪。
据青雨说,杨卓这段时间里,一直游荡于醉香楼附近。
想必是没有了崔氏的束缚,他才得以纵情把酒言欢。
“这位大哥,在下年二十有余,并非小儿,只不过在娘胎里就染上了恶疾,身材矮小,在下袋口里金银足够,为何不敢逛青楼?”
她说话时半带轻笑,面对这样一个流痞,一点不露怯。
身边的姑娘们对她的好感更甚。
杨卓啐了一口,“金银谁没有?你袋口里的那几颗碎银,老子可看不上眼!”
他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宽厚的下巴高高昂起。
一个从乡下来的,整天游手好闲的流痞,去哪得来的银子?
唯有一个可能,崔氏给他的支援。
江晚渔故意激他道:“都城里,在下名下的宅院有三处,家中父亲与达官贵人皆是好友,在下不知,这位大哥眼光如此之高,竟看不上在下袋口里的金银。”
杨卓因意外而微微眯起双眼,重新打量了一遍江晚渔。
瘦不拉几,一看就是个病秧子,不过胜在长得不错,仔细一看,甚至都比醉香楼里的姑娘还要俊俏。
可惜是个男人。
像这样娘们唧唧的书生他可见多了,单靠一张嘴走天下,实际上连个屁都不是。
他的婆娘,可是将军府的老夫人,认识的达官贵人难道不比这病秧子多?
想吓唬他?
笑话!
他鼻腔中哼出一声不屑,白了她一眼,“你说的那些都是不实际的东西,宅院先不说,人情能值几个银子?老子带着的,可都是实打实的钱财!”
听到杨卓说的话,九儿第一个不服气,“哟,杨二爷说得这般好听,可二爷连着十多日来醉香楼,除了前两日痛快结账,后边可都是赊账呢!”
“是呀二爷,您赊账也就罢了,先前应承过奴家的赏钱,到现在还没给呢。”苒苒也帮腔道。
杨卓这下有些挂不住面子,眼神多有躲闪,“你们急什么,银子老子有的是,只不过老子那管库房的管家回乡下省亲,过两日才回来,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
也不知崔氏听到自己变成杨卓口中的管家,心中作何想法。
苒苒挑了挑柳眉,沾着脂粉香味的帕子轻轻打在杨卓脸上,媚眼抛去,勾得他心痒难耐。
“二爷,奴家都快没银子买胭脂了,二爷瞧瞧,奴家是不是变丑了?”
“谁说你变丑了?老子把他的头摘下来,给苒苒当蹴鞠来踢,好不好?”
杨卓色眯眯地盯着苒苒胸前的雪白,时不时还舔一下唇,那眼神似要把人活活生吃了一般。
“苒苒,过来爷怀里坐着,等管家回来了,爷送你一支白玉雕花簪如何?”
他看着围绕在江晚渔身边的美人,自己却得不到一个,眼红得紧。
苒苒娇嗔一声,“苒苒今儿个只服侍小公子,小公子方才进来的时候,已经给了苒苒一锭金子,二爷若是出手比小公子大方,苒苒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一锭金子?”杨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子还得比他大方?你他娘的价钱,快赶上醉香楼的头牌了!”
“哟,二爷就算是再有钱,也买不下咱们家头牌姐姐一夜,咱们家头牌姐姐,只陪过两人,其中一位呢,便是曾经名噪都城的第一公子!另一位啊,权势太大,连姐妹们都没见过那位的真面目呢!”
江晚渔大震,兄长竟来过醉香楼,还和头牌有过交情!
那另一位又是何人?
“喂,你这毛头小子大肆挥霍,你爹娘知道了不得把你腿打折了?”杨卓自知比不上苒苒口中所说那两人,不想自讨没趣,遂转向江晚渔。
江晚渔只答:“在下家有千金,行止由心,这位大哥既拿不出钱来,还逛什么青楼?”
杨卓接连两次被人瞧不起,恼了,“等老子的管家回来了,别说一锭金子,就算是一箱金子,老子都能拿出来!看见没,这是老子前几日上珍宝坊买的小玩意儿,不值钱,也就二百两!”
他解出腰间的钱袋,将袋中的白玉貔貅摆在众人面前。
色泽透亮,确实是件宝贝。
这件宝贝,她听杨月棠说过。
当时许鸣裕就是把它当作提亲礼,送给了崔氏。
如今出现在杨卓的手中,可想而知崔氏有多信任他。
她今日来醉香楼,本是想找几个姑娘,打探杨卓的消息,以及他的住处。
待杨卓出了醉香楼回住所,红西那边的人便动手抢走他所有财物。
他被逼急了,定会想办法去找崔氏。
到时候,男女私会,引祁屹抓奸。
没曾想,这个杨卓竟这般令她省心,自己冒了出来。
“是么?”她不动声色道,“你有银子买玉器,却连几十两都不愿还账,莫不是诚心想在醉香楼白吃白喝白玩?”
她这话可算是说到点儿上了,身边的姑娘们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
“杨家老二,你真想白吃白喝?”
苒苒站起身来,眸中的柔媚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寒意。
其他姑娘也齐齐将杨卓围住。
还有人跑下楼去找鸨母。
醉香楼的人,都是为了银子而迎客人,一旦发现对方是个吃白食的,她们可不会手软。
“这、这怎么算是白吃白喝!你们别听他一个病秧子瞎说,头些日子我没给你们赏银?你们这些个娼妇,难怪别人都说妓子无情!”
杨卓和崔氏还真是一对,狗急跳墙的时候,使的都是同一种招式,撒泼耍赖。
鸨母气冲冲地从楼下赶来,破口骂道:“你下三烂的老猪狗!裤带长,嫌命短!敢在老娘这吃白食,老娘看你是活腻了,来人给我打一顿,丢出醉香楼!”
“是!”
几个拿着棍棒的壮汉气势汹汹,将杨卓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