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靓坤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倒霉,就不会让别人好过。
至于对方是不是罪有应得,那不是靓坤考虑的范围,——他又不是法官。
这次,触了靓坤霉头的是蒋光荣。
蒋光荣的弟弟蒋光宙带着洪胜的人马和联英社的汪海发生争斗,打死了汪海的两个小弟。
本来,汪海只是靓坤军火生意的搭档,靓坤也犯不着替汪海出头。
但是,蒋光宙做的另一件事彻底惹恼了靓坤。
——在一次偶然中,蒋光宙认识了陈冰冰,第二天居然还带着鲜花到陈冰冰家门口堵人。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更何况陈冰冰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很快就和蒋光宙滚到床上去了。
本来靓坤并不是多么爱陈冰冰,只不过是看中了她爸爸陈超的伪钞生意。如果陈冰冰提出来分手,靓坤也不会死缠烂打,但是暗地里给靓坤戴绿帽子,这就不能忍了。
靓坤不仅想干掉蒋光宙,就连蒋光荣都想一并干掉。
既然你们兄弟情深,那就不要怪我先发制人。
靓坤对不知火舞吩咐道:“从今天开始,让不知火幻庵开始监视陈冰冰的行动,查清楚她和蒋光宙幽会的行动规律。她胆敢背叛我,那就是自寻死路。不过,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捉双,我要她死得心服口服。”
说完,靓坤又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拨给汪海,“海哥,听说你跟洪胜的蒋光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虽然我们洪兴和洪胜是一家人,但是我和海哥是合伙做生意的好搭档,我一定会支持你,撑你到底。”
……
听说靓坤支持汪海,蒋光荣有些吃不住了,自从上次收买靓坤把蒋光亮赶出洪胜,就已经让蒋光荣见识到了靓坤的能量,实在是不想惹这么个麻烦。
蒋光荣看了看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两个弟弟,蒋光翼老神在在的,蒋光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光荣叹了口气,说道:“阿宙,我本来就不同意你和联英社闹矛盾,现在惹出靓坤这个大麻烦,唉……”
蒋光宙说道:“大哥,汪海的小弟不守规矩,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在我们的地盘卖军火。如果惹来了条子,还会连累我们的其他生意。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手的。谁知道他们的小弟这么不经打?一下子就打死两个。”
蒋光荣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只好请一些道上的老前辈出来,我摆一桌和头酒,大家把事情说开了,该赔多少钱赔给他们,把这件事给了了。”
蒋光亮不阴不阳地说道:“大哥,别人来我们的地盘闹事,我们当然要反击。打生打死,各安天命。我们现在赔钱,那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各个字头看我们好欺负,都过来咬我们一口,我们还活不活了?如果是那样,还不如趁早收了招牌算了。”
蒋光荣解释道:“你们也知道,汪海是贩卖军火的。瓷器不跟瓦片斗,我们不如事息宁人,退一步海阔天空。”
蒋光亮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是坐馆,你说了算。不过,那什么和头酒,我是不去的。”
蒋光荣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去就算了,阿宙陪我去。”
……
蒋光荣的洪胜坐馆真不是白当的,请了几个已经退休的老叔父出面,把汪海约出来了。
在约好的酒楼,蒋光荣等到约定的时间都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汪海。
一个老叔父满脸笑容地站起身,迎上来,招呼道:“哎呀,阿海,怎么这么晚才到?”
满脸横肉的汪海披着毛皮大氅、叼着烟斗、迈着八字步走进酒楼包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有早到的习惯吗?”
老叔父连声说道:“坐下再说,坐下再说。”
汪海走到老叔父为他拉开的座椅旁,早有小弟替汪海取下背后的大氅。
汪海坐下之后,就直勾勾地盯着桌子对面的蒋光荣、蒋光宙兄弟。
老叔父站在两边人中间,说道:“今天摆台子呢,是为了联英社死掉的两个兄弟的事情。不过,阿宙是冲动了一点,可是阿海你的兄弟不打招呼就在洪胜的地盘上做生意,也实在说不过去。”
汪海打断道:“我的小弟是说不过去,不过他们可以帮我赚钱。他们打着我的名字出来做事,谁敢动他们,就是不给我面子。”
说完,汪海斜睨了老叔父一眼,骂道:“你老糊涂了,你算老几?我最讨厌谁倚老卖老了。别以为你多吃几年米饭,就可以在这里胡说八道。谁的话我听不顺耳,一样都不给面子。”
汪海一席话,说得在座帮忙说和的老叔父们都十分尴尬。
汪海的话说得难听,但是这就是江湖的现实,江湖是讲实力的,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摆辈分,没实力的人讲话跟放屁是一样一样的。
汪海意气风发地教训了一番在座的“过气”人物,取下嘴里叼着的烟斗,用烟斗指着蒋光荣说道:“洪胜坐馆,好大的名头!就凭你们也敢动我的手下。”
蒋光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汪海说道:“不准这样跟我大哥说话。”
汪海带来的小弟没有和蒋光宙吵架,而是纷纷掏出怀里揣着的手枪,指着蒋光宙的头,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枪的态势。
蒋光荣也站了起来,推开蒋光宙,踱步走到汪海面前,说道:“你的小弟是洪胜的人打死的,如果你要替他们报仇的话,你尽管动我。不过,我告诉你,你最好先买两副棺材,一副给我,一副留给你自己。如果今天我躺在这里,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汪海哈哈大笑,也站了起来,说道:“你吓唬我?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听到汪海的话,那些掏枪的小弟纷纷把枪口怼到蒋光荣的头上。
汪海笑道:“我给你们洪胜面子,因为你有种在枪口下,还敢讲这些话。”
说完,汪海又坐下来了。
见汪海借台阶下来了,在座的众位老叔父纷纷劝解道:“没事了,各位兄弟把枪收起来。”
一个老叔父还给汪海倒上了一杯酒,说道:“阿海,不,海哥,你真是识英雄重英雄啊!”
汪海接过酒杯,遥遥向蒋光荣示意道:“你真是坐馆的材料,干杯!”
蒋光荣、蒋光宙兄弟相视一笑,也举起酒杯,说道:“干杯!”
放下酒杯,汪海又说道:“不过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有料,还是银样镴枪头。现在有个生意,你们有没有兴趣?”
蒋光荣笑道:“海哥,你的生意不适合我们洪胜。再说,洪兴的坤哥不是已经和你在一起做了吗?”
汪海说道:“只要有本钱,有本事,这门生意大得很。我在泰国有条路子,风险大,但是利润也高。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果你有种的话,事成之后,利润我们对半分怎么样?”
蒋光荣故作夸张地说道:“这么高的利润?”
汪海说道:“这笔生意我不是没本事做,只是想找些有胆识的搭档。”
蒋光荣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这买卖我们接了。”
……
说起万佛之国泰国,这是一个和中国颇具渊源的国家,也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同时泰国也是军事政变最多、最频繁的国家。可以说,泰国近现代史就是一部军事政变史。
从1932年军队政变结束泰国绝对君主专制开始,泰国平均两年发生一次军事政变,套用中国历史上常用的词汇就是:皇权旁落,政府无能,军阀林立。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明一件事:泰国军阀购买军火,其实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所以,蒋光荣也不疑有他,决定接下汪海介绍的这笔生意。
蒋光荣找到曼谷方面的接头人之后,就在接头人的带领下,七弯八拐地穿行在曼谷的大街小巷里,他们要去见的是军阀的一个代理人——手握重兵的将军当然不会亲自接见一个军火贩子。
这位军阀代理人是个华人,接头人称他为“潘伯”。
蒋光荣对接头人说道:“兄弟,没有你带路,真的是很难见到潘伯。”
接头人说道:“当然啦,潘伯做这门生意,仇家很多,不小心点怎么能行?”
蒋光荣跟着接头人来到一间河滨低矮昏暗的房子里,穿过整件房子,打开一扇门,刺眼的阳光让蒋光荣一时有些无法适应。
站在黑暗中适应了几分钟之后,蒋光荣才钻出门。
蒋光荣看到的是一大片河边的开阔地,不由得让他想起中的描述,“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河边的榕树下,建立了一个简陋的拳台,一个教练正在拳台边声嘶力竭地教导两个站在台上的泰拳手练习,旁边又围了一群人在看热闹。
接头人走到看热闹的众人中一个中老年男人身边,附耳说了两句。
中老年男人走到树荫下的一张躺椅坐下。
蒋光荣估计这位就是“潘伯”了。
蒋光荣正要走过去,冷不防从他两侧冲出来两个人,架住了蒋光荣的双手,另有一个人从蒋光荣身上掏出了蒋光荣防身的两支手枪,指着蒋光荣的头。
蒋光荣面不改色心不跳,冷静地责问道:“潘伯,原来你喜欢这样谈生意?”
潘伯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口,说道:“谈生意?汪海介绍你来跟我谈生意?如果不是他跟你有仇,那就是你是个十足的笨蛋。上次那个混蛋,收了我的钱,还不交货,害死我的妹夫,我妹妹一直守寡到今天。”
蒋光荣说道:“潘伯,你跟汪海的烂账我不知道,我只是跟他合伙做生意,赚点辛苦钱而已。他这么做,也是摆了我一道。他杀了你妹夫,你有种就到香港去杀了他。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恩怨分明、清清楚楚。用不着这样吓人。”
潘伯腾的一下站起来,拔出插在腰上的手枪,连开几枪,贴着蒋光荣的身体,把蒋光荣身后的一个沙袋打得千疮百孔,沙袋里的卵石、砂砾都露出来,窸窸窣窣地往外漏。
蒋光荣侧头看了一眼沙袋,吞下了一口口水,头发里冷汗也流下来了。
潘伯走到蒋光荣身边,拿枪指着蒋光荣的头,问道:“你真的不怕死?”
蒋光荣斩钉截铁地说道:“怕,但是我更怕死的不明不白,不够风光。从我出来混那天开始,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潘伯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把枪里还有一颗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