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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一笑了:“很多。”
盛天刚眼神一闪:“我以为你这趟来是想博得我们的好印象。”
“那希望我给您留下的第一个好印象是虽然缺点很多,但足够诚实。”靳一语气松散,尾声处甚至还笑了下,“我没想跟您遮掩,您打过交道的人比盛喃和我加起来还多,就算我在您面前藏得了一时,我想您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就把盛喃交给我。”
盛天刚面上的笑容消失,皱紧的眉头却稍松开了一点:“那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
靳一难得沉默。
盛天刚等了几秒,似乎不在意地拂去茶杯上方腾起的水雾气:“不想回答?”
“确实不太想,”靳一垂眸,自嘲地一笑,“又不会是什么好答案。”
盛天刚:“我前面说了,我很欣赏你。所以就算这会儿你想妄自菲薄或者做什么苦肉计,没用。”
“我也知道,您前面说的一切都有个前提,在公司。”靳一神态语气似乎更懒散了一两分,眼神却微凝,“您欣赏我作为后辈的性格和能力,但跟我成为您女儿的男朋友是两码事。”
盛天刚皱着的眉又松了些:“噢?”
“您不是问我认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缺点么?”靳一抬眸,淡声道,“其实我挺目无尊长的。”
盛天刚一愣,不知道是气还是怒,愣完反而笑了起来。
靳一也没太在意,就垂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下去:“来之前盛喃特别紧张,跟要去我家那会儿差不多。我也想表现得紧张些,但除了……我很少体会这种情绪,也不想演,所以就这么来了。”
“你想说你不担心这次见面,因为你不在乎我怎么看?”盛天刚笑容淡去后,声音放沉。
“盛喃在乎的我都在乎,只是那些在乎远及不上我对她本身的在乎,”靳一抬眸,“不管您对我印象如何,我都会一直站在她身边。不管是您还是别的什么,谁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所以,你就是来走个流程?”盛天刚紧盯着靳一的眼,他以为靳一会否认。
靳一考虑两秒,点头:“可以这样说。”
盛天刚顿了下,扣着扶手微微后仰。
过了好一会儿,盛天刚才缓声道:“你觉得让盛喃听到这些话,她会怎么想?”
“她远比您了解我,”靳一一顿,很轻地弯了下唇,声音仿佛也轻了一点,“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我。”
“比得过你的父母?”
靳一沉默几秒:“叔叔应该听过画杨桃的故事。只站在一个角度看人看事都会产生偏见,而很多父母对子女的向下俯视,常常就是最固定的角度。反之亦然。”
盛天刚沉默片刻,叹气:“作为一个父亲,我很不喜欢你这句话。”
“这是我的第二个缺点,”靳一说,“我没能长大在一个健全健康的家庭环境里,我对父母的亲情观念比普通人低很多,我也没有学会怎样作为正常子女和父母相处。”
盛天刚抬头:“还有第三个吗?”
“我说了,很多,”靳一想了想,“发现过的,还没有发现的……无论优点缺点,应该都不是一席话能框定的。”
“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要同意你站在喃喃身旁?”
“因为我有一个优点。”
“什么优点?”
盛天刚问完以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他下意识皱了皱眉:“你可别跟我说那个优点是你爱她。上年纪了,听不得这一套肉麻话。”
靳一微怔,随即失笑:“我当然爱她,这怎么会是优点?”
“……”
盛天刚难得像被什么噎了一下似的。
不知道怎么,对面年轻人那副我爱她这件事当然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他觉得比肉麻话更……
用年轻人的话说,像吃了口狗粮似的。
而且这个中午,和这个年轻人相处的每一秒都在加深他的一种很不舒服的预感。
家里的小白菜大概是保不住了。
思及此,盛天刚表情更严肃地板起来:“那你说的优点是什么?”
靳一默然几秒,低声:“无论我有什么缺点,我不会让那些缺点再伤害到她。”
盛天刚没说话,眉略微抬。
“我弄丢过她一次了,”靳一声音沉哑下去,“绝不会再有下次。”
盛天刚神色一滞。
片刻后,他叹气道:“一直和永远这种话,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是不信的。”
“您不需要信,”靳一抬眸,“我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向她证明。”
·
谈话结束后,在家里吃过一顿异常和谐的午饭,盛笙开车送靳一去机场。
盛喃非要跟着。
“你太厉害了,”盛喃被盛笙打着“不想看见辣眼睛场面”的名号按在副驾驶座上,但仍不安分,一路都扒着座椅往后排的靳一那儿趴,“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一席话就能拿下我爸的人!”
靳一几次阻止她无果,只能随她了,还在小姑娘努力招手的示意下,挪去副驾驶座后,方便她近距离膜拜。
盛喃抱着真皮座椅,眼睛亮晶晶的:“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呀,你快教教我。”
“你学不会,”靳一笑,“放弃吧。”
盛喃绷脸:“我天分这么高,怎么会学不会?”
“真要听?”
“嗯,必须听!我长这么大和他吵过无数架,但是每次都吵不赢,你竟然一次就赢了!”盛喃回忆起什么,表情痛苦,“他最最最无赖的一点就是,每次都喜欢站在年纪和阅历的制高点上,表示对我们这种年轻人的蔑视,偏偏我还反驳不了!”
靳一被她苦皱起鼻子的表情逗到,忍不住笑着勾了勾小姑娘的下巴颏。
“噫你别闹。”盛喃连忙推开他,“你快说说,他有没有拿这招对付你?”
靳一想了想:“算有吧。”
“嗯?他怎么跟你说的?”
“我说了一些话,他说他这个年纪的人不信这一套。”
“对对对,就这个语气,每次都这样,所以我从来没赢过。”盛喃义愤填膺,随即想起,她眼巴巴地转向靳一,“那你怎么说的?”
“我?”靳一笑,“我说爱信不信。”
盛喃:“……”
盛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