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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之,是沈沛的字。
从他一出生便定下的,是苍玄帝亲自取得字,朕心悦之。
承载着一个父亲,对幼子最美好的期盼。
只是很少有人会喊沈沛的字。父皇和母后还有兄长和皇嫂,都会喊他小九。
其余的人也没有什么资格喊他的字,为表示敬畏,喊得都是王爷或者秦王殿下。
要不是若冉这会儿提起,沈沛都忘记自己还有个字,只是……悦之的悦?
是什么意思?
“你……她……我……”沈沛惊讶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震惊的看着若冉,“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他,想的那样吗?
“悦悦,是为了……纪念悦之。”若冉轻声的开口,因为她心中的贪恋和私心,所以她才会把孩子取名叫悦悦。
那是属于她自己的秘密,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包括若晨,无论是谁问,她都会告诉别人,是喜悦的悦。
沈沛整个人都傻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他根本没有想过有这种事情。
“你的……夫君,也,同意?”沈沛傻愣愣的开口,他的心中冒出了另外一个念头,只是那念头太过于荒诞,沈沛根本就不敢相信。
只是思绪一旦有了偏颇,就会一直想下去,沈沛这会儿在想,真的有那所谓的夫君吗?只是……
他不敢相信。
沈沛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一切,说服自己接受了若冉和旁人成亲有了孩子,谁曾想事实根本就不是如此,无疑是打破了他的认知。
“没有别人。”若冉认真的看着沈沛,一字一句道:“从来,都没有别人,只有您,悦悦是您的孩子。”
那个时候若冉非常的庆幸,悦悦是个小姑娘,她就可以在悦悦的身上看到沈沛的影子。
后来,她和沈沛重逢,冲动之下暗示了沈沛,可沈沛没有反应过来,那个时候若冉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总想着他们此生,大抵就是如此了。
她依旧可以和以前一样,守着自己心中的秘密和那个最珍贵的孩子。
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在若冉想要和沈沛坦白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沈沛居然会说,要娶她。
明明,她已经打算妥协了。
“是,我的?”沈沛像是有些难以相信,“你说,她不是别人的孩子,是我的骨肉?”
沈沛茫然的蹲下·身,看着悦悦。
虽然几天未见,可悦悦对沈沛也并没有变得陌生,就算他这会儿狼狈不堪,当女儿的也没有嫌弃他,走过来抱了抱他。
沈沛的脸色愈发茫然,也许是因为太过震惊,导致他这会儿愣了许久,悦悦若是他的孩子,今年应当是两岁半,所以若冉当初是明知自己有了孩子的情况下。
离开的?
为什么?
“她,快三岁了?”沈沛又问了一句。
若冉却依旧耐心的回应他的话,“两岁五个月。”
沈沛看着悦悦,心里头闪过无数的念头,像是要发脾气,却又不知道要如何生气,只是愣愣的问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告诉过您的,她的名字是喜悦的悦…”若冉咬了咬唇。
“你这么说,我怎么知道?”沈沛有点儿生气,这喜悦的悦……谁能够想得到?
若冉却有点儿失落,“可这话,是您自己告诉我的。”
沈沛:“……”
沈沛愣了愣神,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他的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年母后非要给他找教习宫女,可沈沛根本就不愿意,推三阻四躲了许久,烦不胜烦。
最终父兄齐齐出面纷纷来劝,他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却告诉母后,人他要自己选。
最终,沈沛选了若冉。
那一夜的记忆并不愉快,沈沛没有任何经验,若冉也不是教习宫女,两人都是懵懵懂懂的,生涩的很,他只记得若冉哭了很久,他也哄了很久,最终也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误打误撞,总算是让皇后放了心。
那一夜给若冉的记忆并不美好,可秦王殿下却不肯承认自己什么都不会,折腾到天将破晓,才总算没有再折腾,那个时候沈沛也不知是因为若冉长得太过顺眼,还是因为她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
故而对若冉和言悦色的很,并且耐心十足。
若冉沉沉睡过去的时候,沈沛倒是抱着她说了许多的话,絮絮叨叨的也不知说了点什么……
时至今日,沈沛自己都忘记了,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告诉若冉自己的字。
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沈沛从遥远的记忆中,想起了当年的后续,他抿着唇,对那已然熟睡的姑娘说了一句话:本王的字是悦之,喜悦的悦,君子之泽的之,你要好好记住。
沈沛以为,若冉是没有听到的,他全然不知道若冉不仅仅听见了,还记住了那么多年?
所以,若冉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愿意告诉他?
沈沛看着悦悦,想起了两人重逢之后,他咒骂了不下千百次的“夫君”原来是自己?
所以……南山镇传言的那个短命的“夫君”也是他?
沈沛起初听见南山镇那些传言的时候,心里还在暗暗的想着,得亏那男人已经死了,如今沈沛知道了真相,再想起那些传言,想起自己说过的这些话,脸色就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他直直的盯着若冉,不知道是要气恼还是庆幸,咬牙切齿道,“合着,你就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若冉只觉得有点儿尴尬,这话她当真是从来都没有说过的,谁也不知为何会以讹传讹变成现在这样。
头一个传出这种话的,也不知道是谁……
若冉看着沈沛这模样,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可是这件事情真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矢口否认,“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我只说悦悦的爹爹去边关打仗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沈沛:“……”
这再也没有回来,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呵。”沈沛冷笑连连,也不知是在气恼若冉还是在气恼自己。
他看着悦悦,似乎是想要看出一点和自己相似的地方来,可他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悦悦长得更像若冉。
沈沛到现在都还是不敢相信,悦悦是自己的孩子。
他先前也曾经遗憾过,也曾想过,若是悦悦是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可如今沈沛知道了真相,却不似想象当中的欣喜若狂,只是茫然。
茫然过后,便是无尽的心疼。
所以若冉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沈沛看着悦悦,都有些不敢上前,他的孩子吗?
在他不知道的岁月里,这个孩子就已经存在了,在万念俱灰的时候,若冉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生下她的?
“悦……悦?”沈沛轻轻的喊着悦悦的名字,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他想起自己昔日对孩子的不待见,想起初见她时候的嫌弃,只觉得心中愈发的难受。
沈沛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他从未承担过一日当父亲的责任,可孩子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沈沛觉得,让悦悦喊他爹爹这种话,他都是说不出口的。
沈沛只是愣愣的看着悦悦,若非还有理智,说不定都会落荒而逃。
“悦悦。”沈沛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再也没有说别的话,可是悦悦的心目当中从未有过父亲的概念,若冉和若晨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她年纪也小,也体会不到沈沛复杂的心思。
只是不清楚沈沛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还以为是沈沛要陪自己玩,悦悦又拿起了一颗珠子递给了沈沛,放到他的手掌心里。
沈沛愣愣的看着自己手掌心里的珍珠,开始陪着她玩了起来,若冉这些日子以来时常会看到这样的一幕,可那时候和如今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曾经的沈沛,怕是只想要她开心,努力的强迫着自己接受这个孩子。
如今的他,应当是想要学会,怎么当一个父亲。
若冉看着沈沛哄着悦悦,也没有忽略掉另一个孩子,三个人其乐融融的,她的眼泪不知为何又掉了下来。
隔壁铺子的大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丈夫,夫妻两个过来接孩子,和若冉道了谢,若冉笑着摇了摇头,得知他们一家三口无事,心中亦是开心。
铺子里如今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沈沛先前说出豪言壮语的时候,是心之所想,是真的把悦悦视如己出,想要好好的照顾她的,如今知晓悦悦是自己的孩子,他却又有一些无所适从。
沈沛只能凭借着本能陪着悦悦一点一点的玩珠子,“悦悦喜欢吗?”
悦悦轻轻的点了点头。
沈沛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悦悦的头发,渐渐的往下,触碰到了悦悦柔软的小脸,那温软的触觉,触动了沈沛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当悦悦小小的手指勾上沈沛的手指时,从指尖传递过来的温度,让沈沛的心,变得酸酸涩涩的。原来,这是和对待佑安完全不同的感觉。
原来……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喜欢悦悦了,可当他知道这是自己孩子的时候,他还可以比想象当中的,更喜欢这个孩子。
沈沛轻轻的把悦悦抱在怀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以后……爹爹一直陪你玩,好不好?”
悦悦听不懂爹爹是什么意思,却听懂了玩,她在沈沛的怀里乖巧的点了点头,轻轻的摸了摸沈沛的眼睛,小小的手掌上变得湿漉漉的,她有些好奇,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却被沈沛紧紧的抱着,根本就挣脱不开。
悦悦的小脑袋里,第一次开始思考起来,爹爹,到底是什么……
……
海上的巨浪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只是狂风引起的,过去了这一阵就好了,西南军应对这一些非常的有经验,很快就把事情给控制住了。
当天晚上,俞长胜和云静竹带着人回来复命的时候,沈沛正抱着悦悦玩耍,衣服依旧是那一件,沈沛根本就没有空去换,只是一个劲的抱着孩子不肯放手。
俞长胜和云静竹看的有点儿莫名其妙,王爷什么时候这般不修边幅了?
“王爷,受灾的渔民们已经全部安顿好了,这些是登记在册的损失。”俞长胜递上来一份公文。
沈沛随意的点了点头,“放在一边吧。”
他这会儿没有别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