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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别过脸,不忍再继续望着那院子里已经冷的快要结冰的水盆。只是一个不大的水盆,只是一点点冰冷的井水,那么夺走一条刚刚新生的脆弱性命也是足够了。
陆少昊似乎并不想要让阿诺如意,手扣着她的头顶硬是掰过她的脸来,“这都是那群畜生不如的蒙古人做的,怎么,你敢嫁给蒙古人难道就不敢看这些?这算什么,比这更残酷的战争似乎也听闻你也经历过。”
阿诺翻眼瞪着陆少昊,她一直不想要面对的或许是一味逃避的,更或者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根深蒂固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被掀开。
“王妃,你为什么不敢看?你是心中有愧,所以连看一眼都不敢对吗?”陆少昊眼中充满了恨意,那双眼睛冰冷的似乎能化成无数把冰刀将眼前的人戳穿无数个窟窿。
阿诺咬着唇,她是不敢看。她有一个女儿,曾经更是失去一个儿子。两个孩子身上流着的血有一半都是蒙古人的,她是不敢看,因为失去过所以才明白痛苦。可是,如今的乐儿已经长大了,快要五岁的乐儿正快乐的做着蒙古人的郡主。
经过了这一切,却突然有事实是同她所知不同的,她们汉人女子所怀蒙古人的孩子都是应该除掉,应该毫不留情的溺死,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来保护汉人的血统纯正。
在她的思想里一直认为数百年后血统已经融合,眼前的历史始终是要成为过去,而南宋的灭亡和被大元的取代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然而,如今,她却觉得并非如此。
一切都变得那么残忍,一切似乎都残忍的让她难以直视。
原来她以往的思想和想法竟然是错误的,是最大的一个错误。
她缓缓的抬起头,望着那个已经空荡的水盆,看着那水盆里的一缕已经消散成一点浅红的血迹,她沉默了,无言反驳。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想面对,不愿面对。
陆少昊冷笑一声,一把将她提起来,“我们继续赶路。”
李赟不多话,立刻出门去牵他们来时使用的马车。
阿诺沉默的上了车,静静的坐在车里。从那马车的缝隙里,她看见李大娘收拾了那木盆,端着那木盆愣愣出神。若说不痛那一定不可能,可若是留下恐怕也不可能。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代,所有女人似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马车行驶的飞快,李赟同陆少昊两人坐在车外赶车,即使有时候一个人有些疲惫了,那么另一个人也可以接手继续赶路。
转眼又赶了很多天的路,陆少昊终于放慢了行程。
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口音已经不属于河南地区,更是有些类似于广东人说话的腔调。阿诺虽然不了解,但却也知道这地方距离大都肯定已经很远了。这里似乎很少看见蒙古人的身影,到处都是汉人,说话做事也都是汉人的规矩和方式。
阿诺将车帘放下来,心却越来越沉,看来这一路无论陆少昊用了什么手段,可他还是达到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