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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旬官衣老者面如重枣,端的是仪表堂堂,这声喝也是极有官威,口中喝问之间,他已迈步向唐离桌前走去。
地上稀里哗啦倒了一片,唐离桌前又站的有护卫,所以这刚进来的官衣老者并没有看清冲突的主角,直到他越走越近,唐九闪身迎上挡住时,这官儿才从这个空档里看清了唐离。
原本满是怒火的脸上明显一愣,脚下停住步子的同时,这官儿双眼在唐离脸上停住的足有三四秒钟时间,然则随即由怒转笑的表情变幻却是在瞬间完成,“当日杨相府上宴饮,唐大学士一首《入月梅花诗》语惊四座,不曾想年余之后能与学士大人在此道左相逢,好缘法,着实好缘法!”,这官儿笑着拱手上前见礼时,眼神儿瞅也没瞅地上的管家,浑似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曹大人,怎么是你?”,既然这官儿与自家老爷相识,唐九就放了他过来,见来者是杨国舅的远房儿女亲家,朝廷新任关内道观察使曹渊,唐离也吃了一惊,不过片刻后就带着笑,起身拱手还礼道:“关内道的地面还真是邪性,适才在路上我还与太白兄说到曹大人,这不转眼就见着了,幸会,幸会!”。
说完,唐离边肃手邀座,边侧身向道:“今天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阿九,都是自己人,还不将这位管家大人请起来”。
“混账东西,一会儿功夫我不盯着,你这狗奴才就给我闯出祸来,说,怎么冲撞了学士大人?”,唐离虽然叫起,曹渊却不松口,先厉声训斥了管家一句后,才又转过脸来赔笑道:“奴才们不争气。让学士大人笑话了!”。
安史乱起,原关内道节度使安思顺被撤换入京做了个闲职,其兵权就近移交陇西节度使哥舒翰,但因哥舒一人总领三道两镇大军,实在无暇兼顾关内道民政,朝廷顺势趁便派遣了一位观察使到任。而原工部侍郎曹渊就凭借着与都阳侯杨琦儿女亲家的关系,在诸多竞争者中一路杀出,得杨国忠保荐就任此职。由一个六部普通的副贰之臣做到地方封疆大吏,这管家自从随着老爷北来之后,在这地方上谁不要笑脸相迎,长而久之就成了如今颐指气使的模样,可惜,今天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任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游学士子模样的人物居然就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大学士唐离,见着自家老爷也是一副赔笑模样,此时依然歪倒地上不敢起身的管家早忘了嘴上的吃痛。一时只觉心中发苦,口中喏喏说不出话来。
“不过是为个座头而已,当不得真的”,说话之间,唐离作势欲伸手去扶那管家。
“丢人地奴才,还不赶紧滚出去”,曹渊岂能让唐离伸手,向那管家吩咐着的同时,他也侧眼向唐离看去。只是见到唐大学士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却是心下一寒,久在长安任职,唐离的好记仇他是知之甚深,当初王忠嗣几个亲兵去别情楼闹事,唐离不在场都整出那么多事儿来,今天自己的管家当面冲撞了他,他难倒能突然大方起来?如今自己治政下的关内道难民四起。若是有一个不妥当……想到这里,曹渊眼神儿一冷,“这奴才既敢肆意妄为,曹山,你就在酒肆外立行家法,他若是敢哼叫一声,立时再加十杖!”。
这冰天雪地地,几十杖打下去人那儿受得了,看来曹渊为了能使唐离泄愤,今天竟是打定主意杖毙了这个不睁眼的奴才。
他这一番做派反将了唐离一军。当下说不得又是一番劝,直到唐离假意生气,曹渊方才收回成命。
料理了这些小事,三人重新把酒置馔而谈,知道随着唐离的竟是诗仙,这曹渊说不得又要重新见礼,说上些“久仰大名”之类的话语。
这番叙谈后才知,原来曹渊也是因为近来关内道难民四起,烧杀粮商,而由驻跸之地庆州前来灵州朔方军大营与哥舒翰会商,见他言及此事时一脸苦色,唐离也只微微一笑而已,他知道与对朝廷的担忧而言,这位曹观察使只怕更畏惧的是国舅爷的怒火,而曹渊自然也想不到他现在的麻烦竟是由眼前这个“一时来了兴致随意走走”地唐离所为。
这次酒直吃了近一个时辰方才结束,曹渊当着唐离的面三倍赔偿了老板的损失之后,三人才结伴而出。
唐离既然没有马车随行,曹渊自然也不能坐车,一路骑马陪着进了灵州。
毕竟是朔方军节度使扎营之地,灵州城内往来地都是兵,当先而行的三人进城不多久,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随即就见一支马队疾速而来。
“这还真是撞的巧了!”,侧身笑着说了一句,骑在马上的唐离招手道:“哥舒将军别来无恙!”。
相隔数米处勒停了坐骑,一身黄金锁子甲的哥舒翰翻身下马向唐离拱手道:“别情你要再不到,我真要派人去找了”。
“我是文臣不通军务,你哥舒带兵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与其来早了无事可干,还不如路上走慢些来的逍遥”,先自说了这句表明态度的话后,唐离见哥舒翰脸上一副悲愤忧急地神色,而他那随行众将又多红了眼圈儿,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只让带刀哥舒的眼圈也一下子变红了,“李晟的援军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一柱香前传回的军报,丰州破城,王老帅爷守城战……战死!”,话刚说完,哥舒翰双眼中已蒙起了一层水雾,而那些随行的将领中更有人啜泣出声。
“什么,王老将军战死?那你这是……”。
“我正欲前往丰州迎灵,说不得要怠慢别情你了,容我回来后再置酒赔罪!”。
“丰州荒僻,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大半月功夫,如今三道两镇二十万大军统由将军一人调度,你如何能去?”,言至此处,唐离也不理会那些随行将领恨恨的目光。顾自道:“罢了,你且安坐灵州提调军事,丰州我代你去一趟就是。”
“你去?”。
“怎么,难得我去不得?”,迎着哥舒翰诧异的双眼,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