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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永信看出,好友眼下正处在魔障状态,任何好言相劝,只能被他视作恶意的中伤,就不再规劝,缓了缓神儿,问,“那么,你往我借钱,想做什么用?”
“给她赎身。”
“要多少钱?”
“两千两。”
“赎身之后怎么办?”
“娶她。”
“你爹娘会同意吗?你妻子会答应吗?”
“先不去管那么多,给她赎了身,再说。”
“她愿意吗?”
“那有啥不愿意?我出钱救她出火坑,她还能不愿意?”
“她要是把这事当成买卖做,只是想从你身上多弄点银子,心里并不想跟你走,咋办?”
“绝对不会!她是个好姑娘,不是那种人。”
“可是,哥要是把两千两银子借给你了,咱们就得去当乞丐,沿街乞讨了。”
“哪能呢,哥的本事,我还不知道?一转眼功夫,银子就下雨似的落下了。”
“这样吧,”看看劝说无用,甄永信想先安抚下贾南镇,说,“这是大事,你先回去,容我想想,再给你个答复。你先回去安抚住她,行不?”
看来今天是拿不到银子,贾南镇一脸无奈地走了。
甄永信伧促间收拾好行李,退了客房,雇了乘轿子,往码头去了。上午,正好有一条往扬州去的客船,还有空位,和船主商量好了价钱,就匆匆上了船。船主把他领到船舱,安顿好行李。甄永信斜身坐下,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船舱的格局,马上就有种上错了船的感觉,再一想,和好友相交多年,如今一走,必成寇仇。两人相互门清熟路的,如此交恶,岂是上策?可是,如若不走,贾南镇要是一味逼贷,坚持不许,也是交恶,何况贾南镇正处在魔障期,走火入魔,做出蠢事,也是常情。正在首鼠两端,看船夫已经解开缆绳,甄永信心里一惊,拎起行李,匆匆跑出客舱,和船主说了一句,“我还有一件事没了结,抱歉了。”就跳上岸去,匆忙回到城里。换了一家客栈,重新住下。他打算在贾南镇走投无路,被老鸨赶出院子、沦落街头时,再突然出现,让他清醒过来,这时再接济他,领他安全回家了事。
一连多日,甄永信除夜里回客栈睡觉,白日里就在烟花街上逛游。在靠近江南春的几家院子里,要么寻欢作乐,要么去吃碗闭门羹,坐在客厅和排号的嫖客们神侃。几天下来,甄永信就成了怡春楼的常客。
怡春楼紧挨着江南春,是杭州花街里的名楼。楼里的姑娘,多是公众人物,常被杭州城里的头面人物**;来这里的嫖客,免不了常常挂号排队。柜上一般不给嫖客们做闭门羹,而是以茶代羹。茶是上好的明前龙井,往往客人们喝光两壶茶,还排不上号,猴急的嫖客,只好到别处发泄。在怡春楼排号,没有点耐心还真不成。甄永信却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既可坐着品茶,和嫖管们交流,又可等着贾南镇被江南春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