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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将军们,不再是戎装,身着便衣,自有一股轻松劲头。
“见过监军!”一见陈晚荣的面,众将忙施礼,围上来,个个一脸的喜色。费俊行和程晓天更是一左一右的压在陈晚荣肩头,亲热得象兄弟。
“监军,我们都在找你,你却不见人影,是不是在家里守媳妇了?这也太重色轻友了!”费俊行笑呵呵的,拍着陈晚荣的肩头,开起了玩笑。
陈晚荣调侃起来:“守媳妇的不是我,是别人,大帅,你说是不是?”
“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郭虔瓘忙着撇清。
引来一片笑声,哥舒翰笑道:“陈兄,弟兄们找你没什么事,只是离赐宴还有点时间,大家聚在一起说说话。要是陈兄舍不得媳妇,还可以回去温存一会。”
“哥舒兄,你也来取笑我!”陈晚荣一拳砸在他肩头上。
两人调笑,逗得众人大笑不止。笑过之后,程晓天在陈晚荣肩头拍拍道:“监军,你可知道今天我们这些人里面,谁的风头最劲?”
陈晚荣心念一动,想起适才在街上听见老百姓的说话,忙问道:“你们说是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呢!”郭虔瓘在陈晚荣拍拍,笑呵呵的道:“我们从街上经过时,就听到老百姓议论纷纷,说监军今天最抢眼。我们也是这么看。”
他们的看法居然和老百姓的看法相同,陈晚荣还真是意外,摸摸脸蛋:“你们怎么这么看?老百姓是老百姓,你们是你们!”
郭虔瓘接着道:“老百姓说得对!监军年纪轻轻就立下如此大功,皇上对你也是青眼有加,监军,你前途无量。以后,郭某就跟着监军了,有仗打,你可不能忘了我!哈哈!”
陈晚荣摇头道:“大帅,瞧你说的,有仗打,是你大帅拉着我,不要弄颠倒了。”
“我这个大帅可不比你哟!我这个大帅年纪大了,红尘热闹白云冷,见过的也多了,估摸着以后就只有在家里弄孙取乐了。你这个监军不一样,前途无量,皇上器重之人,有仗的时候别忘了我郭某!”郭虔瓘虽是在说笑,却没有一点笑意,话中还有一股落寞。
少年从军,一心想做一员名将,建功立业。现在,他已经是唐朝的三大灭国名将之一了,功业、名望都有了,可以说已经达到巅峰了。
这是好事,又是坏事!
说是好事,自然是因为如此事情人人都想,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他成功了。
说是坏事,就在于,他要是再立功的话,朝廷如何赏他?赏无可赏之下,就是屠刀相向,杀功臣了!
这是历史得出的惨痛教训!多少名将,多少重臣因此而惹来杀身之祸?
这种事情,睿宗是不会做的,精明的睿宗也不会再启用郭虔瓘了,除非特殊情况。因为这实在是让他为难,启用得赏,不赏则无法服众。赏无可赏,他如何赏?
与其到时为难,不如让郭虔瓘赋闲,落得君臣善始善终!
当年的李靖不也是这样么?当李靖的功业达到巅峰之后,就只有在家赋闲的份。不是唐太宗不信任他,是因为朝廷要培养新人,不可能把功业压在一个人肩头上。
现在,郭虔瓘画影凌烟,达到人生的巅峰之后,方才明白张说当日的玩笑话居然说对了。睿宗越是把郭虔瓘捧得高,搁置的可能性越大,这是必然之事,帝王的权谋之术。
相反的,陈晚荣虽有李隆基牵马的殊荣,但他的功名却很低,才是正六品的武散官,只能说功业之路才刚刚开始,睿宗青眼有加,前途无量。
其实,郭虔瓘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睿宗特意要李隆基给陈晚荣牵马,还要李隆基给陈晚荣介绍凌烟阁里的将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要把陈晚荣留给李隆基,给二人创造亲近的机会。
要不然,为何睿宗只字不提陈晚荣的爵位?那么多人都有爵位,就只有陈晚荣和哥舒翰两人没有,这是有意为之。
只有最信任的人才会留给后来之君,这是历史得出的经验!
不仅郭虔瓘如此想,就是众将谁个不如此想呢?现在,郭虔瓘退下去是势在必行,陈晚荣就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这批人跟着郭虔瓘征战疆场,他们有着深厚的感情,郭虔瓘知道自己难以重返战场,把陈晚荣找来,有托重任的意思,那就是说,费俊行他们这些人以后就仰仗陈晚荣了。
郭虔瓘没有明说,程晓天他们跟随他日久,都明白他的意思,眼巴巴的看着陈晚荣。陈晚荣够意思,仗义,品性不错,更难得的是具有军人应该有的血性,不惧艰难危险,这让程晓天他们很是心服。要是以后跟着陈晚荣,他们也乐意。
现在说这事为时尚早,要是给言官们奏上一本,睿宗纵然不说什么,也是不好。不过,要是不答应的话,也太不给郭虔瓘面子了,也太伤程晓天他们的感情。陈晚荣的话把这两方面的顾虑都考虑进去了:“大帅,你说到哪去了。我们是在战场上一起爬过死人堆的,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其他的话不需要说,只需要想想就明白,郭虔瓘大是放心,在陈晚荣肩头拍拍,什么话也没有说,眼里却是噙着热泪。
在战场上打滚了一辈子,对战场有着难以割舍之情,落泪在所难免,这是人之常情!
有陈晚荣这个前途无量的监军做主心骨,费俊行他们以后仍是可以驰骋疆场,无不是大喜,围着陈晚荣说说笑笑。
自从在战场打滚一回,陈晚荣也爽快起来了,和程晓天他们说笑,调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怕是揭老底,大家也高兴,欢声笑语不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正在众人说笑之时,太监前来告知,赐宴时间到了,要他们去赴宴。众人这才打住,快步出屋。一出屋,陈晚荣就看见一群熟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天衡、寇义兵、刘怀德、曹志雄和张德铭他们。
陈晚荣是军器监的头,叶天衡他们一见他,呼啦一下就围上来,叶天衡更是高兴得把拐杖一扔,搂着陈晚荣就来了一个熊抱,笑呵呵的道:“小友啊,你今天可出采呢!我们都为你自豪!军器监出了一个好将军!”
“我们军器监的将军!”寇义兵他人围着陈晚荣,自认为陈晚荣和军器监扯上关系,是他们的荣耀。
“你们别乱说,监军是我们的监军,哪是军器监的将军!”费俊行有些不依了,脸都拿下来了。
“费将军,别人怕你,老夫不怵你!”叶天衡不以为意:“小友是先到军器监造火炮,还是先做监军?做事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嘛!”
程晓天很不服气,马上就反驳:“叶大师,你这就不厚道了。监军可是因军功而受封,不是因为在军器监做事!”
刘怀德又反驳:“谁说在军器监做事就没有功?要是没有我们造的火炮,你们能打到逻些城么?”
这是实情,程晓天一下子就愣住了。
郭虔瓘打圆场道:“你们别吵了。这事争来争去,没意思。监军是军器监的人也好,是我们的监军也好,都一样,都一样。”
军器监好不容易出一个名扬天下的将军,人人自认荣光无限,叶天衡哪会罢休,脸一沉道:“小友,你说,你是跟着他们去,还是跟着我们去?”
这问题还真把陈晚荣给问住了,想了想道:“大师,还不是一样么?我们一起走。要是你们一定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拿刀把我剖成两半,一边一半了。”
“哈哈!”众人大笑不止。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过来传旨:“陈晚荣,皇上口谕,要你与军器监的人一起赴宴!”
“皇上这是什么旨意?”费俊行有些气愤。
叶天衡大喜过望,拉着陈晚荣就走,拐杖在地上点动,发出笃笃的响起。
在众人的高兴中,陈晚荣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睿宗如此安排必有深意,要不然,用得着为这事派个内侍来传话么?只是,睿宗的用意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