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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谁啊?”杨母坐在床上,看杨锦心一直站在那里,咳嗽了两声,开口问道。
杨锦心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身湖水蓝织锦旗袍,气质温婉高雅的妇人,侧身撩高了门帘,温声道:“青姨里面请!”
“你还认识我!”
这妇人含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杨锦心,又柔声问道:“你……是锦心?”
杨锦心向她躬身行礼,回答:“我是锦心!”
“哦!”妇人脸上的笑顿了一下,那一贯温柔的笑,也跟着添了凉意,看得杨锦心心里一颤。
屋里又传来一阵咳嗽声,杨锦心慌忙扭头看一眼屋内,又回头招呼这妇人,“青姨,寒舍简陋,还请进去坐坐吧!”
“谁呀?”杨母咳嗽过后的嗓子有些嘶哑,还明显带着粗哑的喘气声。
妇人进到屋里来,就不停地左右打量,杨锦心跟在她身后,一边去倒茶,一边回答母亲:“娘,是青姨,冬来的妈妈!”
霍夫人左右环顾了一阵,脸上浮现出一丝嫌弃,听杨锦心说了这话,又往床边挪了挪,远远停下来,不再靠近。
就见靠窗的木床上,坐着的正是当年金陵城里有名的美人。只是,她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风采,长年疾病缠身,已经掏空了她的身体,变得瘦骨嶙峋。原本白皙柔嫩的肌肤,变得蜡黄,那曾经灿若星辰的眼睛,也已灰暗一片,失去了光辉。
“阿青?”杨母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夫人,又咳嗽两声,顺顺气,说道:“真是阿青啊!”
霍夫人点头道:“是我,我不知道,你的身体这样子,我……有话要跟你说。”
杨锦心搬来木凳请她坐,她只敷衍地摆摆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我说完话就走。”霍夫人拿帕子微掩了嘴,皱着眉,没有的温柔的笑意,看着杨母道,“本来想单独跟你谈的,现在看你也不方便,我就直说了吧!”
当她拒绝坐下的时候,杨锦心就一颗心沉到谷底,这来者不善的样子,怕不是来探病的。
就听霍夫人道:“我知道这些年来,冬来总往这儿跑,我们幼时也相熟,我就想着走动一下,也无碍,只是……”说到这里,霍夫人的眼睛,转向了靠在床边的杨锦心,扯起一丝笑意。
接着说道:“锦心啊,你冬来哥哥马上就要跟汇德银行的荣小姐订婚了,以后,就不方便照顾你们母女了。”
这话,让杨锦心“刷”的一下白了脸,犹如当头棒喝般敲在心上,身体轻晃着,反手过去紧紧抓住了床架子,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床上的杨母,一急就更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猛烈地咳嗽,杨锦心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慌忙转身去照看母亲,竟一下跌倒在床前。
杨母一边咳着,一边伸手去拉她,却使不上半分力气,没将她拉起来,反而累得自己也摔了下去,母女俩混乱地摔成一团,伴随着杨母撕心裂肺地咳嗽声,狼狈至极。
霍夫人看着这样子,微皱了眉,轻不可闻地叹气道:“巧兰啊,我知道两个孩子有些情分,但是,你也得替冬来考虑是不?你看你们家这样子,锦欢又在外面做着那事,将来,你让冬来怎么抬得起头来……”
“霍夫人!”杨锦心好不容易才将母亲拉进了怀里,忙不迭地替她顺着气,一边厉声打断了她,“我们虽然穷,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你休要坏我们名声!”
“你这孩子……”霍夫人一甩帕子,看一眼杨母青白着脸,喘着粗气的样子,又慌忙捂住了口鼻,跟着后退了一步,“我就是看你小姑娘脸皮浅,才没说得直白,你跟你那姐姐,哪还有清白可言……”
“你走,你马上出去,不许你来我家胡说八道!”杨锦心白着脸,强忍着眼泪,一边不停地拍着母亲的背,一边夹杂着哭音怒吼,“你让霍冬来跟我说清楚,我杨锦心绝不挡他的道!”
“你你你……”霍夫人在人前从来都是温婉有礼的形象,何时遇到过这种情况。铁青着脸,指着她“你”了半天,气恼地竟想不出话来反驳她,终是一甩帕子,转身走了。
她前脚踏出门槛,杨锦心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也顾不上去擦,只起身又重新将母亲安置在床上,一下一下深吸着气,眼泪肆虐,紧紧攥着被角,跌坐在床沿死死咬着唇,硬不肯哭出声来。
杨母仍是噗嗤噗嗤喘着粗气,一只手颤抖着轻拍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拿帕子捂着嘴,咳个不停,却丝毫没管那帕子上又已猩红一片。
终于还是母亲的咳嗽声,将杨锦心从悲痛中拉出来,她抬手胡乱地抹了抹脸,起身替母亲倒了水。
“娘,您别急,先喝点水,缓一缓。”这声音还夹杂着哭音,嗓子沙哑一片。
杨母狠狠喘几口粗气,终于才顺过气来,断断续续安慰女儿:“等……等冬来回来问清楚……你……你别急!”
杨锦心摇着头,一下一下捋着母亲瘦弱的背脊道:“我没关系,您别担心!”
“她说你姐姐,怎么了?”杨母对大女儿自然也是念念不忘,马上又问起杨锦欢的事,“你别瞒娘,你姐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