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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这天,天气格外晴朗。吃过晚饭,东方已升起浅白色的上弦月,李如斯和殷云明二人带着柴靖南开始向对面的山上攀登。
这几天来,柴靖南每天十分的刻苦练功,已经不象在南京时那般的调皮任性了,殷云明心中高兴,对他的疼爱之心就更加深了一层。
此时已登上了半山腰,月色已由白转成金黄色,照得山坡上如披霜般的洁净。殷云明见柴靖南已是气喘吁吁,虽时已深秋却满面汗水,便笑道:“靖儿,要不要殷叔叔抱你上去?”
柴靖南摇了摇头:“不,我自己行。”说着又向上攀去。
李如斯见状微微一笑,向殷云明做了个鬼脸。
终于到了山顶,柴靖南兴奋的跳的老高:“呦!上来喽!”放眼四下里望着,又叫,“殷叔叔、李伯伯,上面好美哟!”
殷云明也向远处眺望:“是啊,真的太美了。”
柴靖南又叫起来:“能看到我们住的那些山后面。”
李如斯笑道:“站的高、看的远嘛。”
柴靖南想了想:“那、殷叔叔,靖儿能看到北平么?”
殷云明知道他又在想燕王了,就道:“北平还很远,在正北方向。靖儿,你向这边望,那远处就是北平,也许此时四爷也在燕山上望着我们呢。”
柴靖南惊喜:“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殷云明点头。
看着柴靖南那望着远方认真的样子,李如斯会心的一笑,扭头却见殷云明望着西边出神,不禁心中一动。
三人在山上边赏月边说着话,不觉已至月中,柴靖南偎在殷云明怀中睡着了,李如斯和殷云明并肩坐在山坡上小声的谈心。
“‘每逢佳节倍思亲’,殷老大,你真的不想回去着着?”李如斯问着。
殷云明笑了笑:“这不来看你这位朋友来了么?”
“你少扯了,”李如斯并不买他的帐,“谁不知道你师父萧大侠和你们师兄弟三人同情父子,出来这么久了,怎么不回去呢?”
殷云明不再笑了,半晌才道:“我怎么能不想念师父和两位师弟,只是怕一回去要连累他们……”
李如斯听了这话、冷冷一笑没做声,殷云明见他这副样子反倒不安了一下:“你怎么这么笑?”
“我笑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你真的是怕连累师门么?”
殷云明再次无言。
停了停,李如斯又道:“你好象是在躲避着什么人,是谁呢……奇怪了,世间最麻烦的事不过儿女私情,你们剑门又没有女弟子,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殷云明听了有些窘:“你胡说什么呢?你就是这点不好,总自作聪明。”
李如斯一笑:“不幸的是,我的胡说往往都是对的。”
殷云明低头看着怀中的柴靖南,见他睡的非常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便脱下外袍盖在他的身上。
正这时,只听柴靖南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四叔,靖儿听李伯伯、殷叔叔的话,练好武功保护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殷云明听得呆了一下,心中不禁有些羡慕这孩子,他心中喜欢谁就敢说出来,敢表现出来,可自己……想着想着,不由得心口一阵绞痛,仰头望着那轮明月。
李如斯一直在看着他,已不再说什么,一声不响地坐在一旁……
直到天光渐亮,三人才从山上下来。
柴靖南每天勤练“八段锦”,李如斯除了为他运功疗伤,还配合针法、草药,一个月后,红晕又重新回到柴靖南的小脸蛋儿上,身体基本上也恢复了,殷云明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又过了几天,李如斯开始传他“六和功”,这套功法是武当淮河派最主要的功法之一,虽还是以强身健体为主,却已是向武技转化。
转眼两个多月又过去了,已是我国传统的除夕。
虽然来此不是很久,殷云明和柴靖南爷儿俩个同附近的村民也很熟了。除夕这天,来拜年的人不少,还有的送来了许多自家产的鸡鸭鱼肉,虽都是农家的东西,却让人十分感动,若不是身负重任,殷云明真想一辈子就和这样的淳朴人生活在一起,远离那纷纭世界。此时他才晓得李如斯之所以来此定居的缘因。
过了上元节,殷云明已计划着要动身前往华山,李如斯便为他打典准备。
二月二这天,殷云明启程上路了。李如斯领着柴靖南一直送出山,相互嘱咐了一番,柴靖南问道:“殷叔叔,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殷云明附下身,抚着他的肩头:“很快,等殷叔叔办完事就回来找靖儿。”
柴靖南点着头:“靖儿等着您。”
殷云明拍了拍他的肩,直起身对李如斯道:“如斯兄,靖儿就拜托你了。”
李如斯笑道:“有靖儿做伴,倒也满不错的。”
“那好,告辞了。”点头笑了笑,殷云明转身离开了三清山……
没有骑马,因为殷云明觉得凭自己的脚力,若骑马有时反倒是个累赘。
这天来到离鄱阳湖不远的波阳镇,因为这里处于三条河交汇之处,所以到处都是河。殷云明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见路边有个小饭摊,便来到棚下,一个伙计忙过来招呼他坐下问:“客官,您吃点儿什么?”
殷云明笑道:“这里河道纵横,想必鱼该不少吧,我就来条鱼吧。”
“放心吧,我们波阳镇的鱼个保个没错。”边说着,伙计边麻利地擦干净桌子,下去准备了,殷云明独自在桌前喝着茶。
正喝着,忽见一个大汉提了一大条足有两尺多长的江鲤子来到面前,亮开他瓮声瓮气的大嗓门儿:“殷大侠,想吃鱼是吗?!我请客!”
殷云明打量着这人,见他有三十余岁,好高的个子,好象比自己还要高出半头,长得象半截铁塔一般,黝黑的面皮,下巴上一部虬髯,浑身上下穿青挂皂,看样子就很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