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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赵筠元看似如同寻常时候一样在宣明殿里百无聊赖的打发着时间,可若是细看便能瞧出这会儿的她简直可以用坐立不安来形容了。
她每隔一小会便要往殿门的方向瞧上一眼,显然是在等着玉娇与徐静舟的消息。
如此惴惴不安的大约等了有半个时辰,赵筠元才终于看见他们二人出现在了宣明殿外。
此时的玉娇脸色已经浑然惨白,若不是一旁的徐静舟小心搀扶着,她恐怕早已倒地不起。
赵筠元见了这般景象,也禁不住有些心疼。
可惜如今之事,她也并未有旁的办法,也不能将事情真相告知玉娇。
于玉娇而言,知道这些事,也不算好事。
玉娇就这般在徐静舟的搀扶下脚步踉跄的进了宣明殿,见了陈俞还未来得及开口,眼泪便先落了下来,她颤声道“圣上可知贵妃娘娘出事了。”
陈俞抬眼看向她,显然也从她的神态中意识到了有几分不对,可还是未曾想过赵筠元可能已经丢了性命。
他只神色不耐道“她能出什么事”
玉娇惨然一笑,“圣上若是想知道,为何不亲自去琼静阁瞧瞧”
或许是因为赵筠元的死受到了打击,此时的玉娇即便是开口对陈俞说话,也仿佛带着尖刺。
陈俞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显然没想到方才还恭敬客气的玉娇如今说话会变了样子。
大约是担心陈俞会迁怒于玉娇,一旁的徐静舟连忙开口道“圣上勿怪,玉娇她是因为猝然得知贵妃娘娘死讯,一时之间未能克制住情绪方才对圣上出言不逊”
徐静舟为玉娇解释了许多,可陈俞却好似只听见了那两个字,他死死地盯着眼前人,一字一句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谁的死讯”
玉娇狠狠将面上泪珠抹去,嘲讽道“臣妇说过了,圣上若是想知道,何不亲自去琼静阁瞧一瞧”
陈俞的面色越发阴沉,可他到底没有责怪玉娇,而是起身快步走出了宣明殿。
赵筠元见此,也暗暗在心底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方才玉娇这一番毫不客气的言论也着实让她心惊胆战。
陈俞的性子向来是捉摸不定的,前几日文锦只是在他面前提了自己的名字便将他惹得勃然大怒,这会儿玉娇可以说是在指着陈俞的鼻子骂了。
若是陈俞当真因此而发起怒来,要处置了玉娇,恐怕是谁人也拦不住的。
不过此番也让赵筠元瞧清楚了徐静舟的品行,果然不愧为自个挑的人,确实是值得相信的,不说旁的,光是方才那副护着玉娇的模样,便已经让赵筠元极为满意了。
在君威当前,能护着自己身边人之人,实在少有。
只是不知他们二人夫妻关系是真是假。
赵筠元想着,玉娇如此可爱率真的性子,这般日日相伴,徐静舟迟早也得动了心吧
正胡思乱想
着,赵筠元已经跟着陈俞的步子飘出去好一段路。
陈俞并未顾得上乘坐轿辇,他似乎当真因为赵筠元的死讯有些慌张,竟是全然不顾身后文锦等人,一路往琼静阁的方向跑去。
他的速度太快,莫说是文锦等人赶不上,就连在半空中飘着的赵筠元也追赶得有些费劲。
他这一路上都未有停歇的时候,直到到了琼静阁,他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赵筠元也终于能停下来歇口气。
琼静阁里余下的那几个宫人皆是神色惶恐的跪拜于地,显然,他们全然未曾想过陈俞会出现在这儿。
毕竟在他们看来,七日前,他们就已经因为贵妃娘娘之事前去宣明殿禀告了,而宣明殿那边却并无任何消息。
以至于他们一直以为陈俞早已知晓此事,却因为过于厌恶贵妃而连她的身后事都不愿处理。
连圣上都不愿为此事费心,他们这些琼静阁的宫人原本就是没得选了才留下的,自然更是不愿去掺合这棘手的事。
那贵妃的尸身,他们若是越过圣上当真处理了,麻烦不说,若是后边追究起来,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太好,宣明殿那边又未曾给个确切的答复,如此,他们便也只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赵筠元的尸身,便就这样在琼静阁里留了七日。
而此时,他们见陈俞出现,自然一个个都是慌乱无措,生怕陈俞因着此事治了他们的罪。
只是陈俞似乎并未将心思放在他们这几个宫人身上,他只在门前站了片刻,而后神色又很快恢复原本慌乱的模样,嘴唇微动,好似在念着什么。
赵筠元有些好奇,便索性贴近了些,听他无措的唤着她的名字,“小满,小满”
虚掩的门很快被推开,赵筠元却也是顿了片刻方才踏入了殿中。
毕竟她要见到的是她自己的尸身,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有些奇怪的事。
从前急着结束这一切,或许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可此时她当真马上就要见到那具尸身了,她却是有些迟疑。
不过也还是走了进去。
里间的一切还是原本的模样,与她离开之时并无任何不同。
赵筠元跟着陈俞的步子继续往前走,等他掀开细密的纱帐,便瞧见了那道伏在窗边的身影。
陈俞自然也瞧见了那道身影。
他一言不发的走上前,而后将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又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系带系好,仿佛这样的举动能给已经死去的她带来一丝暖意。
做完这一切,陈俞才看向了此时的赵筠元。
她的面容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比那时候的她瘦弱了许多,面色更是苍白得几近透明。
他怔愣地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又将她那双冰凉的手握于掌心,似乎想尝试着用这种方式让她早已僵硬的身体回温。
赵筠元在一旁等着,她以为陈俞会说些什么,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就只是站在她的尸身旁边,执着的捂着她
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手。
没过多久,外间传来喧闹的声响,赵筠元一转身,便瞧见贺宛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她入戏也快,刚一瞧见陈俞,便先是跪了下来,那眼泪也在这一瞬落下,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道“圣上明鉴,贵妃之事,臣妾也是方才才得了消息,这事怎得会和臣妾有关系”
陈俞垂眸看向跪拜于地的贺宛,有些疲倦道谁说这件事与你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