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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杏花凋零,落得满地鹅毛雪,而在离家西面不远处,有座斜矮山坡,坡下堆砌乱石,坡上则生长一颗奇粗的杏花树,根须裹住山坡岩石,直伸地里。
站在树下,可见大片杏林,若是放在春季,更可将白杏尽收眼底。
墨云生选择此地埋下父亲尸身,并与雪绫仙一同围在墓旁,捧土推下,望着父亲带笑的面颊缓缓被土掩盖,心中悲伤,如鲠在喉。
“父亲,这儿景色优美,可看杏花林,可望龙潭镇,回头更是能见吴门关将士浴血奋战,若是疲累,便倚树品露,以露作酒。”墨云生低声念叨,将土堆高,并按土夯实。
随后在坡下捡来石块,在坟上摆放,令土坟不至被风吹雨打摧残破坏。
待石块堆完,雪绫仙递来一座早已削好的石碑,又拿出一柄小刀,道:“云生,你在碑上刻字吧。”
墨云生接过石碑,轻抚碑面,不知刻上什么。心中想道:“我该刻‘父亲魏江寒之墓’?”
他又立时打消念头:“爹为云国百姓捐躯,以凡人之躯灭杀修士,逆行伐仙,若只以我父亲称呼,那些功绩岂不皆无?”
就待他提刀想要刻字写下“武靖魏江寒之墓”时,又觉父亲逍遥洒脱,一身习武,行侠仗义,怎也不会去在意什么皇帝封号。
以父亲身份,就是给他座云京大院,他也不愿待在其中,若是给上个将军职位,那也只是挂名而已。
游历天下,不喜官场,用谥号定也不妥。
他左思右想,一会皱眉思考,一会提刀想写,但终究没有动笔。
雪绫仙见他纠葛模样,定是拿不准注意,便轻声说道:“人生在世,都是独一无二,何必去想什么封号,什么过往,有时令人记住的,往往只需名字便可,你且想想,魏大侠又什么名字,是专属于他?”
此言点醒梦中人,墨云生顿时恍然,立时提刀刻下,一刀一划,很快便将墓碑刻完,随后他在墓前立碑,再退后一步,双膝跪地,对墓叩首。
埋头在地,忍泪说道:“爹,孩儿不孝,未能医好你所种仙毒……但孩儿绝不会辜负父亲教导,落花流定会牢记在心,发扬光大。”
拿出痕月,放在墓前,再说:“此言以痕月和绫仙姑娘见证,定不忘父亲教诲!”
站起身,双眼变得深邃几分,雪绫仙见墨云生退开,她也走到墓前,握剑一拜:“魏大侠,日后定会和云生相互扶持,互帮互助,我对魏大侠当日所言所讲,想法一致。”
未将“我信云生”四字讲出,但所表达意思不言而喻,墨云生不知他们聊过什么,也不好多问。
雪绫仙走到山崖边缘,取出食盒将事物摆下,再招呼墨云生道:“你有病在身,还是将饭菜吃了吧。”
为怕父亲担心,墨云生走上前去,答应吃食。二人默默将饭菜分成三份,其中一份放在魏江寒墓前。
软风拂过,互不言语,自顾自将饭菜吃完。雪绫仙放下碗筷,倒了一碗酒递来,歪头微笑道:“你还有伤在身,不能多喝,今为祭日,才准许你喝上一碗。”
墨云生一怔,知她关心自己,点头答应,接来寻春水小喝一口,放下酒碗,望着远处龙潭,闭眼呼吸,半晌后道:“我还记得,幼时练武累了,便会来这迎着风,望着龙潭,吃些糕点,最后小憩片刻。”
雪绫仙掩嘴一笑,道:“现在可是不然,景色虽美,可龙潭非那时龙潭,里面可有一只会吃人的异兽大鲸!”
说起大鲸,墨云生背脊发凉,眺望大湖上,湖面平静无波,静得吓人,现知晓里面潜藏着一只百丈巨兽,当日随意甩尾,就将两人重创,还差些杀了陆鲲那厮。
忽然墨云生想到当日星泠离京时所遇景象,便对雪绫仙如实相告:“说起巨鲸,那日我带星姨离开时,遭陆鲲阻拦,紫气也是那时盖住那座村子,而我正和陆鲲对峙,谁料一声鲸吼袭来,惊退陆鲲,那紫气也是在鲸吼之后裹住星姨与玲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