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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使节队伍的后面是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带领的仪銮队伍,邓凯身穿麒麟服,步行护卫着皇后的风撵和装有金册的龙亭。迎亲队伍先停在门口,主婚人礼部主事金堡穿朝服起身迎接使节,然后由龙虎将军高必正宣读册宝。这一切都太顺利、太完美了。金堡等着高必正宣读诏书,而高必正看了看候性,意思是说兄弟,这个事儿得你来,候性都快哭了,委屈的说道:“万岁爷只觉得咱俩和他最亲近,所以让咱们一个当正史一个当副使,却没告诉咱们还得背书啊!”高必正说道:“行啦,都这会儿了还啰嗦个屁呀,宣读就宣读呗,老高不识字,可你是副使啊,你来不是也行吗?”说着便把诏书金册塞到了候性的怀里,候性倒着拿起了金册,看了两眼一伸舌头说便骂:“这礼官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不提前告诉俺俩一声,这玩意儿还得读出来呀。”高必正问他:“怎么这么费劲呢,你咋想的?”候性俩眼一闭说道:“哥哥,我咋想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不认识它们啊。”
这下可热闹大了,满朝的文武数都数不过来,偏偏就只有两个文盲,全让朱四给挑出来了,其实对于这些烂七八糟的规矩朱四也不清楚,他就是觉得这事儿就应该像后世挑选伴郎一样,谁和新郎关系铁,就该让谁来,可是朱四的铁哥们儿也太不靠谱了,层次忒低,全都是些文盲。朱四的丈母娘跪的腿都酸了,两人还在一块儿研究第一个字儿咋念呢。苏家的人跪在地上笑的都直不起腰了,都笑话着自家新姑爷这个呆头鹅,选人做个迎亲使节也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京卫军指挥使陈友龙实在看不下去了,跑来抢过了金册便大骂他们两个人:“你们两个废物,万岁爷天大的事儿都被你们变成了笑话,让我来。”说着,便大声朗读了起来:“什么册卸任广西学什么,什么林苏禄为皇后。”念叨着,陈友龙也停下来了,看了看高必正问道:“我是不是念错了?”高必正扣着鼻屎呢,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候性在一旁拍拍陈友龙的肩膀说:“不是好像,是你念的我们都没听懂,只有一句话我们听懂了,你说娶苏老翰林为皇后,不过这事儿要是万岁爷不肯答应的话,你就只好把苏老翰林认领到自己家里做媳妇儿去了。你不是文化人吗?还说我俩是笑话。你不是认识吗?你认识个鬼呀?”没说上两句话,金册还没读完呢,这仨人便打起来了。候性到是白给,打不过陈友龙,可有高疯子在呀,在湖广的时候刘承胤的手下便和他们大顺军就不是一路人,俩人本来就不对付。这下高必正把个陈友龙揍的呀,像打死狗一样的骑在他身上,陈友龙的眼睛都封喉了,跟青蛙王子似得。
陈友龙的京卫军还在呢,有几个胆子大的想要护着自家主将,朝奔高必正杀了过来,候性躲到了邓凯的身后,高必正却连头都没抬,一只手抓起一个,就把这些京卫军扔了出去,过一会都去桃花江里找人吧。邓凯不能就这么看着了,一旦京卫军起了刺儿,这场婚礼就变成犯罪现场了。他知道高必正和候性不认识字,但是他更知道这两位是朱四的死党,当然也就是他的死党,自己的死党总不能在自己眼前挨打吧,邓凯这会儿终于站出来呵退了京卫军。一旁的金堡也是没办法呀,干不过这几个货呀,眼看着在这么打下去就甭娶媳妇了,过一会儿天都黑了,邓凯却只是拉偏架,呵退了京卫军后再就不去管了。气的王夫之在一旁暗骂,心话自己妹夫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啊?甭管自己是不是新亲大舅哥了,这时候他必须得站出来,否则自己妹妹的婚礼就被砸场子啦!王夫之大喝一声:“你们像话吗?今上这么信任你们,让你们来迎娶皇后,这样的大事儿是让你们打架来的吗?把金册拿好了,我念一句你们仨跟着读一句。”高必正和王夫之是朋友,王夫之的话他会听,另外两个人也都知道这是堂堂的国舅呀,何况这是在人家门口掐架,那就适可而止吧。王夫之说完,那仨货也不打了,全都小学生一般的跟着王夫之屁股后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读着。总算是把金册给读完了,苏家老两口却已经腿酸的站不起身来了,由几个棒小伙抬着,方才进得府门。
迎亲队伍中的礼官率先进入了苏府大门,立于东侧,等待使节走入苏府内已经摆好香案的正堂。高必正正儿八经的高举金册诏书来到苏府正堂,候性在后面人五人六的跟着。两人向南面的香案拜上三拜,回头将金册置于北面的空置案头上。这以后,锦衣卫仪仗方可将风撵抬入苏府前院,风撵到了那里后,再由一群司设监的宦官们将风撵抬到后院苏小姐的秀楼门口。钦天监几个大学问的官员这会儿才敢冒出头来,煞有介事的跑来拿着罗盘测算一下,在指定了一个吉位后,司设监再次将风撵的位置摆正。
等着盼着,这一刻终于来了,苏小姐凤冠霞帔,身穿皇后翟衣礼服,里外一身红色,微步盈盈的来到门口,迎面先有女官在凤撵之上拿出皇上送给皇后的九龙四凤冠,将苏小姐头上的凤冠换下,高必正持皇后玺、候性持金册同授给司礼监掌印庞天寿和秉笔王坤,再由庞天寿和王坤将皇后玺及金册授给苏小姐,接过了皇后玺和金册的苏小姐从此便可以自称大明皇后了。
“吉时已到,请皇后娘娘上花轿!”随着一声唱和,皇后苏裴便要步入凤撵花舆,而母亲苏老夫人的哭泣声也随之而来了。苏裴的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好在她听了朱四的话,没有把自己的脸扑满香粉,要真是那样的话,会更吓人了。泪水中的苏裴一手挽着母亲,一手拉着弟弟,嘱咐道:“弟弟,好生照顾爹娘,刻苦进学,听到了没有?”“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苏裴抚摸着弟弟的脸蛋儿,没有回答。再看向母亲和父亲,苏裴做出了一个举动,她要以家礼向自己的父母最后一拜,此后便是君臣有别了。老翰林的泪水也是哗哗的往下淌,苏老夫人更是泣不成声,这最后一拜下的父母,会多么的难舍这份父女、母女之情啊。虽然慈圣太后恩典,容许他们随时省亲,可是那时的会面,难免君臣之礼,却薄了儿女情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