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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分晋?难道魏赵韩三国窃国还不够,还要让晋公绝祀吗?”一个持剑的紫衣剑士愤慨的说道。
戴着竹冠的士人冷笑道:“你们齐国的田氏不也是让姜齐绝祀了吗?有什么脸面指责别人?”
那个剑士却高声道:“这不一样,姜齐乃是无后,国君只好将他的食邑收回。”
蓝衫士人哈哈一笑:“非也非也,我倒是听说齐康公的食邑早就被收回了,他只能挖洞为灶,日子过得很惨啊!”
“比起你们齐国,我大魏国让晋公享受万户食邑,高出何止百倍,如今晋公将亡,魏国收回食邑,有可不可?”
“就是就是,有何不可?”旁边很多人纷纷附和道。
江寒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论政有母国、仇国之分,都带着主观意识,难免会有失偏颇,人人都是双标党。
“齐国就要完了,那个齐国新君登位,竟然不准国人庆贺,不准乡宴。你说哪个国君登位不大贺三月?不准庆贺,分明是无礼蛮夷之邦!”
“对!不克己,不复礼,亡国征兆!”
听语气,就是儒家守礼士子的愤慨之言。
江寒摇头一笑,不准庆贺,正是他提出的建议,如今吃瓜吃到了自己的头上。
另有别家的士子愤愤喊道:“克己复礼有何用?齐国不误秋收,反倒蛮夷了?你们儒生偏会不着边际!不收粮食,老百姓吃西北风乡宴吗!”
又有人高声嘲笑:“难怪孔夫子周游列国没人敢用,你等就讲这种不吃饭的礼啊!”
众人哄然大笑,江寒与慎到却都沉默着。
这时一位腰间挎着一柄细剑,头上横插着一支碧绿的发簪的面白无须的白衣士子在侍女引领下坐于二人的邻座。
慎到没有在意此人,向江寒拱手问:“敢问江先生,治哪家之学?”
江寒笑道:“生性散淡,驳杂无长,谈何治学?不若慎到先生专精一学,躬行实践。”
“哦?”慎到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先生知道我所治何学?”
江寒笑着点了点头:“民一于君,事断于法。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慎到先生与李子、吴子当是同出一宗,都是法家门生。”
慎到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震撼,盯着江寒,瞳孔放大,久久不能回神。
他嘴里不听重复着“民一于君,事断于法”这一句话,脑袋里晦涩的思路豁然开朗。
他起身对着江寒深鞠一躬:“民一于君,事断于法,先生大才,真乃慎到的一言之师。”
江寒愣住了,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怎么我成了你的一言之师了。
但他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看情况,还比较年轻的慎到,对于法家“势”派的理论好像还没有成熟,自己阴差阳错的情况下,竟然为慎到指明了方向。
“额…慎到先生不必多礼,在下也是听到了你之前的高论,有感而发。”
慎到坐回了席间,态度端正了起来,拱手问道:“先生既是杂家,对天下诸家有何褒贬?”
江寒淡淡一笑:“诸子百家,无根不生。适者生存,何须褒贬?”
慎到笑道:“先生此言未免太过圆滑了一些。”
白衣士人一直注意二人的对话,此刻转过身来向慎到一拱手,笑问:“先生对江先生所答似有不满,敢问先生对天下诸家有何褒贬?”
江寒眉头紧皱的看着白衣士子,心中疑惑,这人对自己似乎是很熟悉。
白衣士子看到了江寒审视的目光,点头笑了笑,江寒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慎到心中兴奋,加上酒力的冲击脸泛红潮,见白衣士人有意论战,直抒胸臆道。
“诸子百家,务虚论理者多,经世致用者少;怀古念旧者多,推动时势者少;纠缠细目者多,紧扣大要者少,二位以为如何?”
“妙!”江寒击掌笑道:“三多三少,看来慎到先生推崇创新,注重致用了。”
慎到大笑着说道:“经世致用者,墨家、农家也;推动时势者,法家也;紧扣大要者,兵家也。”
白衣士子轻笑一声:“敢问先生,致商家于何地?”
慎到思虑了片刻:“商人机巧,所行之事皆为牟利,投机取巧之徒罢了。”
“先生此言差矣。”白衣士子摇头否认。
“商家将齐国的渔盐运到诸国少盐之地;将燕赵的皮革运往诸国来解蔽体之需;还将韩国的铁石铸造成农具让各国国人能够更好的耕耘。”
“孔夫子尚有义利之辩,我等商家为何不能牟利?”
“额…这……”慎到一时间无言以对。
义利之辩,说的是子贡赎人而不取赎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