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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敲了敲后,推门进入。
姜可正坐在床上,表情有些局促,似被敲门声吓了一跳,他猛地抬头便看到了,正推门进来的许大夫,一下站了起来。
“许……许大夫……您怎么过来了?”
许大夫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温和道:“今日有些特殊,医馆暂时关门了,来看看你恢复如何。”
姜可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嘴巴发干,“多谢许大夫关心,我已无事了。”他深吸口气,继续道:“您不来,我也正准备去见您,伤势好了许多,小子不便再继续打搅,今日就告辞了,多谢许大夫救治,您的大恩大德小子铭记于心!”
细密汗珠遍布额头,便连胸口处的刺痛,都隐隐加重,因为类似一幕之前出现过许多次。但这次,许大夫没有喊他起身,再温和的说“没关系,回去再好好休养几日,不要多活动”。
病室内,陷入到压抑的沉默。
姜可咬牙,缓缓抬头便迎上,许大夫平静的眼眸,他望着对方不安表情,缓缓道:“姜可,很久很久之前,也曾有一位跟你差不多的年轻人,如此不安的望着我。”
“当时他已走投无路,我便将他带在身边,花费二十年悉心教导,并与之达成一个约定。这本将是双赢,但很可惜不知什么原因,他辜负了我的信任,背弃了对我的承诺,导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过的狼狈不已,终日躲避追杀。”
姜可瞪大眼,“您……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许大夫望着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从何时醒过来的?”
病室内,再度沉寂。
姜可脸上的吃惊、不解、茫然,在迎上许大夫平静、复杂而又通透的眼神后,一点点消融、褪去。他眉头轻轻皱起,只这一个表情,整个人的气场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踏临山巅,又似手掌日月乾坤,无尽的肃穆、威严与尊贵,自他体内流淌出来。
“您知道了。”
姜可开口,他望向许大夫,眼神平静而沉重,“先生,我本来以为,您已接受了自身命运。毕竟如您这般存在,世间一切又有什么想不通,何必还要徒做挣扎?这结局,早在当年便已经注定。”
许大夫摇头。
姜可沉默一下,“或许,您是想要一个答案……当初二十年岁月,您对我倾注心血,耗费无数手段,将一个普通资质,毫无根基的凡人,推到了前往主世界,亦可开疆裂土的地步,我对您感激万分。”
“但我必须背叛您……因为,我本就来自大雪山!”
许大夫面露感叹,“果然如此,这些年我设想了无数,这是其中最大的可能。本以为,我那位冥顽不明的姐姐,是个很刻板、守旧的性子,不料手段如此高明。”
“这一局,我竟是从一开始,便已经输了!”
姜可起身,行礼,“先生,我能走了吗?”
“还不能。”
姜可抬头,表情惊讶,“您想做什么?!我来自大雪山,与圣尊间自有一份联系,既然今日已经觉醒,您便不能再动我,否则圣尊必有感知,届时您知道会如何。”
许大夫摇头,“你觉得,我还会顾忌这些吗?”他脸上,露出一丝自嘲,“我也曾以为,自己会如你所说,将这件事想开,毕竟以我的存在而言,不会诞生????????????????太多情绪,但可惜我想错了。”
“天人合一,踏入这条路之后,既有人之属性,便会受人性侵蚀……不,更恰当的说应该是融合。我畏惧消亡,哪怕死亡于我,只是转换了形态……我依旧畏惧……”
“所以,总是要搏一搏的,失败便请你与一同,就此赴死。若成功,则是崭新天地!”
还有一点,许大夫没有说,那就是罗冠等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这件事成功的可能。否则,若挡不住大雪山来袭,他根本就没有放手一搏的机会。
姜可咬牙,“先生,您一定会后悔的!”他并未求饶,又或是逃跑,因为他很清楚,对眼前的先生而言,既做出决定便不会再改变。至于逃……在他的世界里,又有谁能逃得掉?
许大夫没再说话,他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轻响后,一只看不到的透明气泡将这间病室笼罩。
姜可一瞬间,就陷入沉眠状态,可他眉头依旧紧皱。这便表明他不再是之前那个,可连续被人围殴暴打的小贼,而是传说中的姜国开国皇帝,曾与天合作,最终又背弃于天!
“以人身行善事,累积百世所得香火愿力,皆用于今日,助你洗涤杂念返璞归真。”
“姜可,你我师徒之缘,必可重续!”
许大夫抬手,一指落在其眉间。
一瞬间,似世界交感,苍山县上空风云变化,“轰隆隆”雷霆轰鸣,响彻九天。
车夫老李神情肃穆,走到马车旁,先将缰绳解开,放走了相伴数十年的老马,又抬手落在车辕上。悄无声息,质地坚硬万分,表面有着漂亮包浆的车辕,碎成无数几分。
一把剑,落在老李手中,他拂去剑身尘埃,“老伙计,今日也该是你,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嗡——
嗡——
长剑震颤,嗡鸣不止!
与此同时,罗冠于城楼上,也感知到了来了仁济堂的气机变化。他转身回望时,许大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罗小友,我已动手,余事尽托于你。”
“此番若成,你我共换天地!”
轰隆隆——
罗冠仰望变幻九天,听着震耳欲聋惊雷,口中喃喃,“这踏马,是真要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