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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正要应,便听陆老爷子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你咋还活着?”
饶是顾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什么自己竟然还活着……总觉得,这话似乎没问题,但入耳就是有些问题。
但长辈既然这么问了,自然是不好不答,于是素来高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顾公子,头一回觉得有些尴尬,他咳了咳,才道,“是。侥幸还活着……”
陆舅舅一噎,觉得论淡定,还是谁都比不过顾辞,能如此不动声色地说这种话。
彼时在城门口的怪异感觉又来了……顾辞,不是这样的。至少,上一回见到的顾辞,还不是这样的。
几年前,顾辞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已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他站在太傅身后,话不多很沉默,有些骨子里的疏离和淡漠。太傅对他介绍自己这边一众人等,他也只对着父亲颔首,道,陆老。
之后便再无其他寒暄之语。
彼时自己便知,顾辞是骄傲的。他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并不会有人介意一个惊才绝艳的年轻人的骄傲。
但……数年之后再见,很明显,顾辞还是那个顾辞,棱角还在,骄傲亦然,可偏偏对着父亲和自己,竟是悉数敛着,像是刻意摆低了姿态似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能让顾辞反常到这个地步的,怕是……大妖。
心思回转间,不过转瞬。舅舅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淡笑浮起,“父亲就是这样的性子,直来直往惯了,顾公子莫要介意。既如此,还是早些过去吧,莫要让人等了……欢欢。这些东西不急一时,用膳去吧。”
说着,当先跨出一步,引着顾辞往外走,没走两步,又问,“时若楠那小子呢?城门口也没见着,方才匆匆打了个招呼又去哪里了,反倒让顾公子这个客人忙进忙出的……成何体统。”
顾辞本想着等等后面的时欢,奈何一句话没说就被人半强制的往外带,偏生,这位舅舅举止之间看起来随意,甚至带着几分热络,却暗中使了巧力,顾辞又是个“病弱”的,自然不能挣脱。
心中虽腹诽这陆家人果然难缠,面上去只能云淡风轻、风光霁月地,“您莫要客气。太傅是我恩师,平日里走得勤快些,早已算不得什么客人了,欢欢唤我一声师兄,讲究起来,您还是我长辈。”
欢欢?
陆宴庭脚步微顿,一瞬间抓到了重点。却只道,“辈分可不是这么算的,顾公子的长辈,我可担不起……说到底,我也不曾虚长你几岁。还是顾公子年轻有为,如今位居三品,该称呼你一声顾大人才是。”
陆夫人早年生女儿时伤了身子,后来调养了许多年,才诞下这么一个老来子,是以陆宴庭辈分虽高,年龄却不大,如今亦不过弱冠之年。只是平素里严肃内敛,倒是常常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