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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晟看懂了,眯着眼解释,“谢绛那小子嘛,虽未深交,却也是知道的。脾气大,来得快,但去得也快,易冲动,但心思不缜密,要本殿说……若是得罪了他,灌醉了捆起来揍一顿是他能想到的最复杂的方法了,至于刻意弄坏马车什么的……他那脑子,想不出来。”
时欢失笑,咳了咳。
顾言晟似乎这才想起来身边的时欢似的,回头瞥了眼,从头到脚,眉头便又皱了起来,“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过得这般粗糙……”
时欢一愣,低头打量了下自己,就听顾言晟吩咐片羽,“去,本殿马车上还有把伞,给你家小姐打上。”
深秋季,日头不烈。这里前不久刚闹了人命,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此处日头比院墙外还要寡淡许多。这位精致的二殿下偏偏还打了把伞,甚至要求旁人跟他一般精致。
时欢认命地摆摆手,让片羽去拿了——殿下不仅精致,而且还轴得很,今日若是不顺着他来,怕是又要被念叨地耳朵起老茧子。
彼时年幼,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纠正顾言晟的那些个臭毛病,但……最后的结果是,她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
她的无奈落在顾辞眼中,当下了然,悄悄凑近了时欢耳边,低声问道,“你的许多习惯,便是这般来的?”声音收着,暗含笑意。
耳边温热,她下意识缩了缩,才低声应道,“嗯。注意到了?……是不是瞧着挺麻烦的?”眉眼间,隐见无奈。
“不会。”顾辞抿着嘴,眼底碎光点点。
始终托着腮有些无聊的顾言晟掀了掀眼皮子,看着两个人快要凑到一块去的脑袋,饶有兴趣地挑眉,顾辞……么?倒的确是个人物。只是可惜……
是个病秧子!
谢绛和徐太守两个人在里头忙活,也不知道忙活些啥,悄无声息的,只偶尔可以看到投在窗户纸上的人影,一闪而逝。
过了许久,天色渐渐昏暗,顾殿下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精致的殿下对周遭乱糟糟的环境也差不多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坐姿换了又换,就像是屁股底下长了钉子似的,又像是脚底下有什么脏东西让他甚至不知道脚应该搁在哪里。
但他想要看看顾辞这厮到底想对这位理应同他并无多少交集的礼部侍郎做什么。
许久,里头突然“嗷”地一嗓子,彻底撕破了宅子里的安静,突兀又惊悚,嗷得顾言晟正翘起的二郎腿一个踉跄,出现了顾殿下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失态。
顾言晟就着前倾的姿势,附身支着下颌,企图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失态。暗地里咬了咬后牙槽,决定将这次失态记在顾辞的账上。
里头动静愈发地大,沈侍郎的声音被拉得细长又尖锐,颇有一种肝胆俱裂的味道,“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你不可能活着!你、你、你走开!又不是我杀的你!明明是你自己……是你自己!”
话音落,时欢面色微微一僵,果然是他……那个紫儿的同乡人。
里头只有沈侍郎一个人的声音,其他的,只听得到窸窸窣窣地,不大能分辨的响动。
顾言晟了然,哦,装神弄鬼……他偏头,一脸不过如是的讽刺表情看顾辞,“命案?什么时候官府判案不讲真凭实据,竟然需要靠这种装神弄鬼的伎俩了?”
说完,摇着头,啧啧称奇。
顾辞丝毫不为对方的潜台词所动,敛着眉眼笑地云淡风轻,“如今……还不是时候。”
顾言晟嗤笑,针锋相对得很,“哦?那何时才是时候?等到杀人犯消弭了证据之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