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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甬道向下,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烈,声音也渐渐明晰,鞭子打上肉体的钝痛、卡在喉咙里的闷哼声,听起来压抑又沉闷。
林渊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压抑。
他跟在顾辞身后目不斜视,看着前头拐角渐渐出现的光线,那光线忽明忽暗,入耳还有劈啪作响声,便知今日这人,骨头倒是硬的很。
过了拐角,是个很大的空间,却并无豁然开朗的感觉,满地的刑具,或新或旧,靠着墙壁摆放,有些杂乱,刑具上都是暗沉的红褐色,还有些黑乎乎的玩意儿粘在上面,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来。
血腥味、霉味,还有一股肉类被烤焦了的味道。
正对着拐角那面墙上,吊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饶是林渊目光所及也是狠狠一颤,当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有些疼——这帮小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吊着的那个,只能姑且还算个人,一身衣裳已经分不清原来的颜色,破破烂烂地浸着血水挂在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没有一寸是完好的,严重的地方甚至能看得到骨头。
林渊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顾辞,开口阻止一鞭子正要挥下去的手下,“住手。”
对方收了鞭子,拱手,“主人。还是不招。”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已经不成人形的人睁开了眼。他已经精疲力竭,以至于这样一个睁眼的动作由他做出来似乎也很是费力,他看着顾辞,缓缓地动了动脖子,突然咧嘴一笑。
嘴一咧,一口血便顺着嘴角流出来,牙齿通红,触目惊心。
他笑,表情渗人,“招、招什么、招……技、技不如人、人罢了……杀了我吧。”
林渊从一旁搬了张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雕花大椅,又用袖子擦了擦,等顾辞坐了,才站在一旁冷笑,“老乙头,你私自接单,自然是活不下来的。只是,影楼的规矩从来不是一死泯恩仇那么简单。你在影楼这么多年,竟还是天真至此么?”
“天真?做、做我们这行的……也不知道天、天真是夸奖还是讽、讽刺……”
被称为老乙头的男人痴痴地笑,笑到一半似乎喉咙被血水堵了,又是猛一顿咳,咳得撕心裂肺地,咳得绷着的粗大铁链在墙壁上砸地邦邦响,好一会他才缓过来,也不笑了,倒是多了几分认真,依稀可见并不完好的一张脸上,一道横贯了左眼的旧伤。
他盯着顾辞,道,“主人。”血水从额头滴落,流进眼睛里,他很用力地眨着眼,似乎要将对面的男人看得更清楚些。
顾辞从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口,却也只有一个单调的音节,“说。”
“就、就是贪钱,没什么好招的。钱、钱是个好、好东西啊!好东西……我、我孑、孑然一身,这一、一死,便也了了,您、您给了我、我新生,下、下辈子我再、再伺候……”
他愈发地无力,每说一个字都耗费了巨大的心神,说半句就要停下来猛地吸几口气。
老乙头自知自己活不下来了。
没有哪一个生命,经得起如此折磨,他的生命力已经宛若那甬道里的残火微光,怕是今夜都熬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