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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大厅内说了会儿话,多是老爷子在叙旧,顾辞很有耐心的,有问必答,又谦逊又有礼。没一会儿,老爷子手痒,拉着顾辞下起了棋。
时欢手边是顾辞方才带下马车的兵法,她随手翻了翻,比祖父闲暇时分教给她的深奥许多,带着几分晦涩,边上还有一些注解,字迹凌云锋锐,倒是想不出来看起来温润的顾辞,写的这样一手嚣张霸道的字。
不由得侧头去看他。
他侧着脸,低头看棋局,睫毛挺长,眼睛轮廓很是深邃,低着头的样子,像是微微压着什么,锋芒尽敛。一身黑色长袍,领口、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看起来……矜贵到了骨子里,外表、骨相,皆是上乘。
明明温软的皮相,无端带着几分……妖气。像是精怪杂谈中,会食人精气的妖精。
有些危险。
她很少这般肆无忌惮地看一个男子,看了会儿自己都觉得不妥,便收了目光只低头翻手中的兵书,没有看到对方突然抬眼看来,贪婪又霸道。
谢绛瞧见了,扇着扇子意味深长地笑。
有脚步从外传来,门口廊下候着的小厮几步上了台阶,在外禀报,“老爷,三小姐来了。”
时锦绣,三房的庶女,若真论起家族排行来,倒也难分,左右这边旁支几乎不来,除了那位,也就一位伺候着的姨娘,于是这阖府上下便也只唤“三小姐”了。
太傅落下一子,眉头就皱了起来,显然对这位并不上心,“她来作甚?”
“说是……请安。”
能在正厅伺候的下人,都是人精,哪里不知道这位面色微红犹犹豫豫在外头徘徊好久才鼓着勇气上前“请安”的姑娘打了什么主意,何况……平日里也没见她来请安。
老爷子没说话,皱着眉像是在考虑哪里落子,时欢合了书,看向小厮,“让她进来吧。”
“是,姑娘。”
从外头进来的姑娘,一身藕粉色长裙,裙摆处坠着几株深色海棠,面色似被日色晒着,有层薄红晕染开来,她一手提着裙裾,一手捏着一方锦帕,小碎步迈地有几分婀娜,看起来也是小家碧玉得很。
站在厅中屈膝,笑容得体,“祖父,今日散学后才想起未曾过来请安。却不知贵客临门,锦绣唐突了。”
老爷子鼻子里应了声,没说话。
太傅大人严厉是出了名的,对族中小辈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很,也就对着一个时欢,宠到了骨子里,要星星都不会给月亮的那种。
始终扇着扇子没说话的谢绛,突然莫名笑出了声,笑意有几分讽刺,“这位姑娘回自个儿府,还需要走后门进来?”
若非如此,傅家马车大刺刺停在大门口,至于瞧不见?演技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