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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和陈文心两个正在乾清宫用御膳,照着从前的老规矩,他们总是把御膳尝一遍,把自己喜欢的菜留下来。
然后才是真正的用膳。
这样既不破坏老祖宗的规矩,又能满足口腹之欲。
不过皇上一个人的时候是不这样吃的,只有陈文心在乾清宫用膳之时,他才会默许她这样做。
二人正要用膳,外头小李子来报,说大学士王熙求见。
“皇上,大学士说了,他来的时辰不巧,不敢耽误皇上用膳。请皇上用过膳后再见他,他就在外头等着便是。”
虽如此说,要没有要紧的事,王熙不会这样冒冒失失地进宫求见的。
“皇上,王大人许是有什么要事,不如你先去看看。”
陈文心和王熙在南巡的路上熟识了,所以听见这个名字自然会给些面子。
皇上想着,陈文心都为了王熙可以忍住馋虫了,那他就去看看吧。
快去快回,免得把她馋坏了。
他想着便步出了东间,往乾清宫前殿走去。
陈文心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
她微微低头,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
“何事这样着急,连朕用膳的时间都不放过?”
王熙听见皇上的声音,忙赶上前来告罪,“臣惶恐。只怕皇上旨意一下,一言九鼎,再无回天之力。”
皇上似乎明白了他的来意,在御座之上坐下,沉默了片刻。
“王卿是为向明的事情来的?”
当着一个外臣的面,用这么不客气的语气直呼另一个外臣的名字,可见皇上的愤怒。
他明知皇上对向明十分愤怒,还要来撞到这刀口上。
这是件蠢事,可他王熙不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也对不起向明口口声声,称他为恩师的情谊。
“皇上,臣这里有一封清远的手书。”
王熙从袖中拿出那封折子,皇上对这个陌生的名字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清远是何人?”
王熙拱手道:“就是向明。臣于他有恩科阅卷师之谊,他又自幼丧父,臣为他改字为清远。”
皇上一时之怒,曾言向明这名字大不敬。
所以王熙着意为他改了字,希望皇上听了能够宽心一些。
果然,皇上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他对李德全使了个眼色,李德全会意地下来取了王熙手中的折子,拿到皇上的案前摊开。
这封折子是向明手书,若是按照流程先送到乾清门,交到奏事处,只怕那些翰林们不会替他转交这折子。
向明此人是个得罪人的性子,只看他在圣驾面前都丝毫不肯改变自己的想法,便可见一斑。
就算这折子递上来,也要费好些天的工夫,那时皇上早就一旨贬官让他到蛮荒之地去了。
所以向明求助了自己的恩师王熙,王熙是有直接向皇上上奏的权力的,不需要经过奏事处。
满朝文武中只有百人有直接上奏之权,从前向明作为正四品御史,也是有这权力的。
这封折子里,向明说他十分懊悔,在大殿之上顶撞皇上。
他说他和皇上政见不同,应该求同存异,再加商讨,而非如此直言顶撞云云。
说来说去,他还是坚定应该开放海关。
“这个向明,冥顽不灵。”
皇上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坚持开放海关。
这样执拗的一个人,真是让皇上没脾气了。
王熙替向明请罪道:“此人幼年丧父,童年寄养于亲族之中。有这样的脾气,也是情有可原。皇上虽然嫌他过直,但此人之才,就此贬谪未免可惜。”
皇上不耐烦地摆摆手,“才若不为朕所用,那倒不如没有。”
他承认向明此人是有些本事,就是对于海关这事情上,他怎么也说不通。
他的确对于此人有所犹豫,否则那一旨诏书下去,早就让他到岭南一带去吃烟瘴了。
“朕知道你所想了,容朕再考虑考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