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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环境单一,左琳浑浑噩噩地在病床上趟了几天,好歹是把崩溃的情绪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理智慢慢回笼,她人也就跟着看起来越来越正常,除了还是沉默寡言外,倒是让关心她的人都放心了不少。
她发烧终于不再反复的那天,郑怀山来看了她,她那天跟男人决裂的态度已经不见了,相反整个人无论是面对郑怀山的表情还是语气都始终毫无波澜的平淡,仿佛一切公事公办,更好像她眼里,郑怀山在意的就只有那笔钱,“之前局里就来消息了,齐三河随时可以到局里提那笔执行款。不想来提供个账号也行,我们从网上给你转过去。”
郑怀山看着左琳,长叹,“你还在怪我。”
左琳也叹了口气,无喜无悲地淡声说:“我是怪您,但更怪我自己。工作没做好,执行方式欠妥,间接使被执行人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郑怀山试图安慰她,“你没有错,徐丹也并非走投无路,只不过她选择了这种偏激的方式。”
左琳颓然地摇摇头,“人没了,说什么也没意义了。老师更不必来安慰我,如果有人骂我一顿,打我一顿,我反而更舒服。”
郑怀山沉默片刻,“左琳,我求你件事行吗?”
左琳苦笑中带着点嘲弄,“别说求我,一说求我我会紧张。”
郑怀山笑笑,也不坚持,只说:“我已经和三河说好了,从保险公司划到中院那笔钱我不要了。我想拜托你们来处理这笔钱。”
“怎么处理?”左琳疲惫地闭上眼睛,“老师千万别再设计我了,我承受不起。”
左琳说“设计”,郑怀山也不再解释,“我决定把这笔钱一半给徐丹的父母,让他们能够安度晚年,另一半捐给香山寺。”
“……”左琳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决定,倏地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郑怀山把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我的委托授权书,已经签字生效了,收下吧。”
左琳惊疑不定地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心有余悸,简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和评论,“郑老师……你的行为又一次大大的超出了我的想像。”
郑怀山歉然地看着她,“左琳,对不起!在徐丹这件事上……我过于执着了,我应该忏悔。”
左琳像不认识他似的,拿着那文件,闷不吭声地定定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并不掩饰的审视和探究……
………………
…………
郑怀山出来的时候,刚换走了左琳老妈的于川正好打了水回来,两个人擦肩而过之际,却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几乎同时站住了。
于川目光看着前方的走廊,声音平平,有些冷淡,“郑教授,有时间聊两句吗?”
反倒是郑怀山先转过身来,照旧温和而礼貌地对他笑了一下,随后答应道:“可以。”
住院部顶层露台上,于川和郑怀山并排站在围栏边上俯瞰大半个明州的街景,郑怀山率先开口问道:“你叫于川对吧,我听左琳说起过你。”
换个人的话,如果他说听左琳提起过自己,于川多半要追问左琳都说了自己什么,但面对郑怀山,他却没兴趣知道,挑衅地笑了一下,“我也听左琳说起过郑老师,‘横山系’的法律顾问。”
郑怀山不卑不亢地纠正,“准确说是明州市的法律顾问。”
于川始终不看他,仿佛多看这人一眼就能中病毒起针眼似的厌恶,“郑教授,您这一次‘借刀杀人’把左琳伤得太重了!”
郑怀山温文地反问:“难道我能控制一个人的灵魂让她自杀吗?何来借刀杀人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