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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贺华黎如此说,秦逍亦眉梢舒展微微一笑。
贺华黎并非是危言耸听。
李七月还在地上抽搐。
她的肠子已经塞回去了,贺华黎刚刚给她传渡的真炁,已经稳住了她的命脉。
秦逍散出神识游走其身,发现她的源炉气海已经彻底崩坏,已经初步凝聚五官雏形的大成金丹,亦在刚刚的斗法中裂纹密布。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恰如刚刚贺华黎所言那般,李七月此刻的向剑之心,已然被秦逍彻彻底底击溃了!
剑修皆有傲气,亦有傲骨。
剑道是一往无前之道,亦是登峰造极之道。
有天资绰约之辈,一生行剑坦途,直到登临绝巅。此等人杰一旦遭逢大败,剑心亦好似大厦崩塌。不管是弃剑不用的张太京,还是心灰意懒娶妻生子的剑黄巢,都属此列。
李七月天生要强,背负李家使命,只能一往无前。
像她这样的女子,必须迎难而上,也必须登峰造极。
可如此刚强的背后,是旁人瞧不见的脆弱内里。刚刚与秦逍一战,恰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彻底底压塌了李七月的向剑之心!
剑黄巢之所以晚年不再用剑,之所以选择传承衣钵给秦逍,也完全是因为剑心不复。当年与张太京那金顶一战,给老黄心中埋下了不可磨灭的剑痕。这痕迹愈发深邃,磨灭了剑客应有的棱角,最终剩下的,也唯有不再打开的落灰剑匣。
既已用剑,便当凌绝。
若无凌绝,何必起剑。
“既然公公开口了,那我今儿就卖公公一个面子。请公公稍稍闪开,待我毁了她的金丹,就会放她离去。”
“秦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贺华黎闻言纹丝不动,一张褶皱老脸笑得和蔼,其态度倒表现得分外明朗。
“怎么,贺公公不肯让?”
秦逍眼神渐冷。
“秦公子,不是老奴不肯让,是道义不肯让。”
“女帝的意思?”
“公子聪明灵秀,有些话老奴不说,公子也是能自行悟透的。况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她已然这般模样了,烦请公子也退一步。再者说了,唐王之女若彻底废在洛天都,中都府和西梁就会横生枝节。万望公子海涵,莫要让陛下的社稷出岔头啊。”
贺华黎的仪态卑微如虫,时隔多年不见,他变得貌似比先前还谨小慎微。
“贺公公,她不死透,我睡不着啊。”
秦逍盯着贺华黎浑浊的老眼瞧了半晌,四下的看客也都分成两派,一派支持秦逍雷霆杀伐,一派喊着李仙子不能死这种舔狗话。一时间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行吧,既然公公如此坚持,那我今日便让公公欠我一个人情。”
过了良久,秦逍放下了这份僵持。
见秦逍妥协,贺华黎亦眉梢舒展。
转身,贺华黎轻轻抬手,打出一道缓释真炁,将李七月烘托着送出场外。
谁知下一刻,李七月竟突然暴起,御剑对准自家金丹位置,长剑贯胸而入,一剑自毁金丹!
嘶!
此情此景,满场哗然!
一向沉稳老辣的贺华黎,望着这一幕也愣了一瞬,随即他后知后觉,转头朝秦逍怒目而视。
“秦公子,你!”
“我?我什么我,她自己要自残的,众目睽睽都瞧见了,关我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