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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剑气拂面,吹断了秦逍额前几缕碎发。
秦逍睁开眼皮,发现老黄又回来了,正和沈晏池相隔三丈对峙。
“老黄!”
秦逍激动地喊了一嘴,他现在的感觉既陌生又奇妙。
从小到大,他身旁从不缺傍身之人,可说到底看得都是秦北望的面子。
他们对秦逍的无微不至,不掺杂任何真情实感。
先帝御赐异姓王秦北望四爪蟒袍,权重之下必有勇夫,可携满铜臭味的忠心耿耿,和摘星楼上的琼楼玉宇一样。
有阴晴圆缺,高处不胜寒。
老黄本可以走的,现在他回来了。
单凭这一点,就已然让秦逍觉得自己白活了十九载。
此刻院落中,一方铜炉分隔二位修士。
雨还在下。
天地熔炉,一老一少,好似太极生目,阴阳成鱼。
足有三寸厚的铜炉上剑痕斑驳,许多处已有巨大豁口,足见刚刚的交手已然下了死手!
自打秦逍见到沈晏池,还是第一次见他喘的这般杂乱。
“老前辈,我玄天宗最不齿背后偷袭之人,更不齿言而无信之辈!”
“我就偷袭了,怎么着吧?”
老黄一边用雨水摩挲老脸,一边回应得吊儿郎当。
“老前辈,无论是修行还是读书,都讲求养浩然正气,若您非要保全世子,晏池可与前辈正面一战,但晏池还未出本命道剑,前辈便倚老卖老欺辱后辈,此举着实无赖,有失体统!”
“失就失了,老头我除了童子身没失,其它的早就失个遍了!”
“前辈,您!”
“我什么我?我没素质啊,咋着了?”
主观飞檐下,秦逍望着这一幕微微一笑。
果然是经验老道越老越妖。
沈晏池的气海,乱了!
常言道聚精会神,生死对弈,攻心者为上,这道理在哪都吃得开。
“老黄,趁他命要他命,赶紧弄死了事!”
“二愣子你坐着说话不腰疼!小穷酸你别回头看,爷爷没死之前,你还不能打臭小子半点注意,我盯着你呢!”
老黄此刻也气喘吁吁,抬起双指戳戳自家眼皮,又指了指沈晏池。
秦逍闭口缄默,他清楚就算刚刚睁眼瞧看,也不一定能看清二人的过招。
江湖上高手死斗往往都一击毙命,更遑论比之惨烈无数倍的修仙斗法。
他近日能否活着看到日落,就看接下来的须臾之间了!
“前辈,您一再诋毁读书人,晏池也不得不起剑了。”
不得不说沈晏池涵养极好,即便面对俩无赖,依旧能秉持读书人的矫情气节。
他缓缓合上红油纸伞,走到一侧墙边将其放下,随后又将双臂袖口挽起三褶,捎带着又掖了掖雪白的裤脚。
“我说读书人,杀我用得着这么啰嗦吗?”
“自然是要的世子,言行举止皆合乎礼,一直都是玄天宗弟子行脚四方之道。”
“死讲究,论矫情我以前比你矫情多了,听我一句劝,这种家伙一般最后都没啥好下场。”
秦逍略带自嘲地指了指自己。
“世子又说笑了,沈某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就连此次行刺,亦恪守礼法有序,不然也不会跟老前辈先了结,而是直接取世子首级了。常言道义在礼先,老前辈舍身回返,已然是侠之大者......”
“聒噪。”
秦逍单拳斜躺,彻底被这家伙说烦了。
“什么侠不侠的,都他娘的狗屁!小子你若再不出剑,你的灯芯可就不旺了。”
老黄指了指那盏孤灯。
沈晏池见状也不耽搁,并指修长,指间悬气,气贯灯芯。
灯火连根拔起,火种如萤火摇曳,随指风游走如龙。
沈晏池周身真气充盈,滚滚浩然正气透体而发,灯火在游走中越来越大,直至拉扯出近乎十尺的澄明火链。
下一刻,沈晏池指间微颤,九尺火链散去,一抹寒光自微雨中直冲九霄。
耀目不可直视!
下一刻,寒芒带着炽烈气浪落下凡尘,清朗剑啸如凤鸣吟唱。
轰!
庭院中央的铜炉瞬间爆碎,春日寒雨带来的微凉一扫而空。
道观里温度飞速抬升,一柄剑稳稳落在化为齑粉的铜炉废墟上,滚滚气浪吹得秦逍连带摇椅不断往后打滑!
无数铜炉碎渣伴着清冷苦雨四散激射,老黄不得不以手遮目,弓着身子踉跄后退了几大步。
而白衣书生却衣袍鼓荡,翩然若谪仙临尘,形象气质比之先前可谓连上重楼。
“好霸道的本命剑,小小年纪竟已命宫境大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