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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向来清和好听,但是就这一回,燕枝从他这淡淡含笑的嗓音之中听出了几分危险。
燕枝没来由地打了个颤,想起来那日夜里他仿佛瞬间被火点燃的双瞳。
初时他总是不得要领,平素里瞧着如此从容沉稳的人,原来也这样青涩,甚至不小心将她的嘴角给咬破了。
两人都是磕磕绊绊着新手上路,偏生这男人似乎天赋异禀,他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叫燕枝节节败退,抵抗无能,只剩缱绻情浓。
在唇齿间短暂的休息时刻,他便用这样淡淡的嗓音问她,问她是不是心悦自己。
燕枝哪应付过这样的事儿?
姑娘家家的,总归是有些害羞的,燕枝也从来不曾心仪过旁人,自然也不肯轻易承认自己当真心动,要不不回答,要不便嘴硬。
殷昼却似乎不计较她的退缩,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低沉有磁性的嗓音似乎散在风里,却又似乎随着风吹进了她的心中。
那时候殷昼便是用这样的语气,一遍一遍地问她是不是心悦于自己,她一遍一遍又不回答,于是他便重复再来。
于是青涩变得纯熟,燕枝只能感慨他实在是个厉害的无师自通者。
因燕枝节节败退,恐怕潜意识里已将这嗓音下蕴藏的种种危险记在心中。
他平素里总是那样温和从容,心中想着什么也不大表露在面上,若非那月色里他如此攻势猛烈,燕枝恐怕永远不知道他的情感竟也这样浓厚,只当自己是单相思。
燕枝也不知自己怎么想起这些来,轻咳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不自在,这才说道:“你胡言乱语,燕仙子什么时候同你在论剑台上打过?”
她可从来不记得自己和他打过。
十三四岁那时候,她确实是比现在要更锋芒毕露些,她那时候想要快速提升自己的剑招,那最简单快捷的方式就是在切磋之中,以实际经验了解自己的长处,发觉自己的短处,故而那一两年她确实是中州论剑台的常客。
燕枝也许记不清每一个人长什么模样,但是对于他们的来历出身可是十分清楚的,她虽然不怕失败,但却力求常无败绩,故而对于论剑台的所有常客,她都会先仔细观察此人的对敌套路,将他们的为人秉性和出招收招研究分析得淋漓尽致,推演出自己应有的应对之法,再一招必胜。
若是这云氏弟子真和她打过,她也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想到那云氏弟子立即叫嚷起来:“我怎么就胡言乱语了,我可有证据!你看这是什么!”
他边说着,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块手绢,那手绢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份了,洗得有些粗糙发白,但上头绣着一朵红梅,旁边落了一个“燕”字,有些冰灵气萦绕其上,虽说极淡,但也能察觉出。
这是燕枝的属印,她所有的私人物品里都有这个属印,殷昼常常黏着她,赖在她的洞府里不走,自然能认出来。
这属印确实货真价实。
于是他又开了口:“这是燕仙子送你的?”
那云氏弟子指高气昂的一点头:“那是当然!我陪燕仙子练剑,仙子夸赞我剑法高超,又见我陪她练剑辛苦,特意将这手帕赠我,叫我擦擦额头汗迹,你这穷酸小子懂什么!”
燕枝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头一回见有人能撒谎撒得这般理直气壮的。
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可绝对不能!
燕枝自己都很少用手绢,怎可能送给旁人?
定是他不知从哪里的手段偷了自己的贴身物品去,如今居然还好意思在这大放厥词。
倒是殷昼,闻言一语不发,只是扭头看着燕枝的方向,轻笑了一声:“好手绢。”
燕枝看不见他帷帽下的脸,但就算他戴着帷帽,燕枝都可料想他帷帽下的那张脸恐怕都要气红了,这一缸醋喝下去,恐怕比酒上头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