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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巴特勒步履轻快地在梅斯水大街上行走着,几十年来他一直保持着这种良好习惯,早起散步,呼吸新鲜空气,保持头脑清醒。巴特勒认为大多数魔法师的生活习性并不可取,他们整夜地冥想,白日贪睡,一副弱不禁风的身体,即使精神力强大,实际上经不起风雨。上了年纪的魔法师依靠大量药剂维持健康,在助祭看来是一种悲哀。
大街的尽头通往乐安山,这是一座不到一百米的小山,也是枫叶镇附近唯一的高地,巴特勒的新居,即将在半山腰的一块新辟的平地上开工,巴特勒喜欢这里,环境幽静,可以居高临下,俯瞰整个镇子,俨然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势。环山的石板路已经修好,巴特勒踩着这条专门为他而建的道路,不免有些春风得意。
巴特勒感谢战争,如果一切照常,他恐怕只能在布莱恩的分教区指导一段时间,就要回去继续做那可怜的小人物,在圣心城,他不过是个中下等的神职人员,上面还有祭司、大祭司和大主教,几乎每天,他都要小心面对这些让他内心不爽的大人物,既没有太多的自由也没有任何优越感。
但是战争让大人物暂时遗忘了这片土地,加上阿利克大公拥兵自重的态势,教皇海诺的权力触角,已经无法伸及到整个赛内赫公国,更不要说最南方的地域,可以说巴特勒已经基本脱离了教会,只是拿女神作为幌子,在不断逼迫和压制布莱恩,他不会给这位根基不稳的子爵任何喘息的机会,尽管布莱恩表现得很恭顺。
巴特勒知道布莱恩在打算什么,这位子爵在三天之前开出条件,愿意拿出更多的钱,来保证托比镇不受打扰,他还想拥有一小块地盘,无非就是需要时间储备力量,布莱恩同意每月缴纳一个晶钻,其实就是想说:“再等等,等我强大一些,好有能力抗衡。”
巴特勒觉得年轻人真是幼稚,再等等,那怎么可能?等你布莱恩成为五级战士,拥有和我战斗的资本?托比镇的条件得天独厚,它是距离迷雾森林最近的小镇,坐拥无尽资源,这样的好地盘岂能让给一个毛头小子?巴特勒在接受布莱恩的所有让步之后,仍然让他派遣镇民前来做苦力,等上三四个月,没有钱没有人的托比镇被掏空之后,几乎可以兵不血刃占领下来。
布莱恩果然委曲求全,他已经回镇里去组织劳力,争取在月底前送往枫叶镇。巴特勒料想子爵只能如此,难道他选择反抗?那真是异想天开!从义理上,布莱恩站不住脚,他抗命就是违背神意;从实力上,布莱恩更站不住脚,他才只有四级,托比镇的武装也远远不如枫叶镇强大,所以,除了妥协他还能干点什么呢?
至于培根和诺厄,巴特勒并没有过多考虑,他们的死活也不重要,最糟糕的情况可能是布莱恩将两个人扣押了,作为谈判的筹码。其实他们无足轻重,布莱恩拿两个小人物做文章,不是山穷水尽,就是狗急跳墙?三天已经过去,巴特勒盘算着,再过三天,布莱恩如果还不把劳力送来,他就要开始问责,甚至开始进行裁判,动用武力虽然是不好的选择,但是一切取决于子爵大人的态度。
“子爵大人,真是个窝囊的大人啊!”巴特勒看着东方微曦,内心充满了嘲讽,再有一会,工人们吃完饭就要上工,布莱恩送来的两百根乌樟,马上要运到山上。巴特勒往山下走去,他突然感到皮肤发紧,魔法盾自动地形成于体外,一个蒙面黑衣人,从路旁的灌木丛跃出,手中大剑带着一股劲风,狠狠朝自己砸来。
布莱恩对巴特勒极度失望,三天前的谈判进行到一半,他已经明白,这个贪婪的老家伙,目标不仅仅是钱物,而是要彻底倾吞他的封地。布莱恩决心杀掉巴特勒,假托自己回去组织劳力,实际上并没有离开枫叶镇,这三天他一直暗中观察巴特勒的一举一动,摸清了助祭喜欢来这座荒山晨练的习惯。
从半夜一直潜伏到现在,布莱恩运足了斗气,由树丛中跃出,一记沉重的横扫,硬生生砸在巴特勒的魔法护盾上,两人都被震退半步,布莱恩猛提一口气,继续发动狂风暴雨般的进攻。这是最好的时机,乐安山上没有其他人,苦力们还没有上工,巴特勒既没有防备,也没有带任何护卫,布莱恩希望通过不断地轰击,击碎助祭的魔法盾,只要护体的精神力一破,就存在击杀的可能。最关键的是,不能让巴特勒喘息,不能让他释放任何一个魔法。
布莱恩连续横扫、纵劈、冲刺、撞击,巴特勒精神力所形成的魔法盾,就像一个无形的气泡,发生各种各样的形变,不停地震荡着,但是并没有破裂。老助祭踉踉跄跄一路后退,站立不稳从山坡上翻滚下去,布莱恩追上去,看着倒卧在地上的仇敌,动作不由一滞,巴特勒的手上,举起了魔法卷轴。
魔法卷轴发出了耀眼白光,瞬间从空中落下两个巨大的金属傀儡,六级魔法钢铁巨人被召唤出来,拦在布莱恩面前,三米高的大家伙无视一切障碍,朝子爵冲去,脚下的大地随着它们的步伐发出震颤,与此同时,巴特勒开始吟唱咒语,他准备利用傀儡给自己创造时间,完成一次强悍的反击。
命悬一线,布莱恩不退反进,加速疾冲到傀儡面前,一个前扑从巨人之间的缝隙钻过,又是一记纵劈,砍向巴特勒的头顶,巴特勒不敢大意,向后退避,咒语却被打断。钢铁巨人比土元素更加灵活,很快就转过身来,四个比澡盆还大的拳头,挟着劲风,朝布莱恩的身体抡去。
布莱恩倒地翻滚,堪堪避过重击,尚未起身,钢铁傀儡的大脚又临空踏来,只好用力一蹬身旁的树木,身体横飞出去,肩旁正好撞在巴特勒的身上,再一次阻止了法师施咒。
“你是谁?”巴特勒站稳之后问道。
“我是你爷爷。”布莱恩吼道,临死也要占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