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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溪看到孝儿怒极的脸色,眼角的月白光芒一闪,她心里就知道是谁來了。
她抚了抚额头,今天出门实是不明智的选择,难道真的有出门看黄历这一说?
糖葫芦公子后面的护卫气鼓鼓的上前,阴阳怪气的说道:“哼,真是冤家路窄啊。”
“是啊,有的人偏偏沒事往窄的地方跑,明明沒有你的地儿了,还來凑热闹,真是讨人厌!”孝儿小厮立刻毫不客气的回道。
护卫翻了翻白眼,刚想要再争两句,糖葫芦公子伸出手中的扇子拦住了他,目光越过孝儿,看着容溪说道:“胡说什么?让人觉得你沒规矩。”
“是。”护卫鼓了鼓腮帮子,退开了几步。
孝儿小厮瞪着眼睛却再说不出什么來,容溪拱了拱手,笑道:“阁下治家甚严,在下不及,为避免在下的小厮聒噪,还是请阁下移驾吧。”
糖葫芦公子歪头想了想,眼睛里的光芒四射,又在容溪身边的郝连紫泽身上落了落,郝连紫泽只觉得这个人身上似乎有一种敌意,那目光针尖般一刺,随即调开,只听他笑道:“沒事,在下对于那些不该听的话,不听就是了。”
说罢,他转身坐到了容溪等人的邻桌,小二急忙跑过來擦抹桌案,笑道:“二位客官,要点什么?”
“和他们一样。”糖葫芦公子一指容溪等人的席面。
“好咧!您稍等。”
“这位兄台,可是本地人?”糖葫芦公子转头问容溪。
容溪摇了摇头,却沒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噢……正巧,在下也不是本地人。”他似乎并不介意,继续问道:“冒昧阁下尊姓大名?”
“我们家公子就是有名的修公子,医术高超的!”孝儿立刻显摆。
郝连紫泽自斟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子里轻轻荡开波纹,像他此刻的心情,一种说不出的不安的感受,在他心里荡了开來。
“噢?”糖葫芦公子的笑容飞扬,一双眸子似启明星一般亮了起來,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在下刚从边城过來,那里的百姓都说,來了一位年轻的神医,名曰修公子,不知阁下……”
“那正是我家公子!”孝儿说着,昂了昂头,小脸上满上骄傲。
容溪人低头抚住了额头,这丫头现在哪里还有自己初次见她时那懦弱羞怯的样子?不但如此,反而彪悍的过了头了吧?护主心切,看谁都像是登徒子,她是不是只有看着冷亦修才是最好的?再这样下去,有必要和这个丫头好好的谈谈了。
“啊……”糖葫芦公子目光幽深,眼底的光芒如深海里的珍珠,“原來如此,真是三生有幸。”
“哼。”孝儿神情得意,嘴角上扬扯出骄傲的弧。
“不知道修公子对毒有沒有研究?”糖葫芦公子來了兴致,身子往前倾了倾。
容溪轻轻的笑了笑,那一抹笑意如飘荡在蓝天上的浮云,“医毒本身就不分家,就看人本身如何去操控了。”
“是极!”糖葫芦公子深表赞同,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
还沒有來得及让容溪看清楚,在一边一直自斟自饮的郝连紫泽突然伸开手臂,宽大的衣袖正好挡住了糖葫芦公子的视线,他对着不远处的小二说道:“这里。”
小二快步的跑了过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几个盘子,香气扑鼻。
“抱歉,”郝连紫泽对那位糖葫芦公子微微欠了欠身,脸上的笑意淡淡,完全看不出抱歉的意思,“本來想着请阁下一起用一点儿的,只可惜,东西太少了,刚好够这么多,实在是沒有多余的,硬挤是挤不出來的,所以……”
“沒关系,”糖葫芦公子的笑意更浓,只是与郝连紫泽的目光相撞的时候,隐约空气中有火花“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这是野味?噢……我听说有一种病毒可以由野外的动物作为载体,传播到人的身上的,而且呢……普通的烹饪并不能够把这些病毒给消灭干净,所以……奉劝大家还是少为妙。”
他若无其事的说完之后,便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
然后,他听到了那一桌子人磨牙的声音,另外,还有容溪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僵了僵。
这一个动作,像是一个导火索,“吡啦”一声,然后就是轰然一响。
糖葫芦公子垂下眼睑,掩饰住眼底的风起云涌,他突然觉得,像是站在日出的山巅,度过了那段黎明前的黑暗,霞光万丈在眼前铺开,那一腔的苦累、牵挂,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与之交换的是满满的喜悦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