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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山那一刻开始,芳菲就没奢望此事一帆风顺。恰恰相反,她早预料到最坏的结果。而此时,对方不但应承下出手援助,而且还要收自己为弟子。
即便老道士收徒的初衷并不算好,可至少没让自己伤筋动骨。
芳菲正琢磨着要答应下来,那老道却说了一句叫所有人瞠目的话。
“贫道收徒有个规矩,需签三年卖身契,你自然也不例外。”
“卖身契?”闵云泽怒不可遏的看向老道,“道长是不是欺人太甚?”
老道士不紧不慢,气定神闲的看向闵云泽,“嗤”的一声冷笑:“欺人太甚?若不是你这妹子实在讨人喜欢,贫道懒得理你们!你打听打听贫道那两个徒弟,谁不是身世傲然,谁不是金枝玉叶?哼,比起来,你这妹妹不过一庶出小姐,府里又不是名门之后,犯不着叫贫道多费精力。”
小童觑着他师傅非神色,忙挺身而出,傲然道:“我父亲是宜昌侯,我乃宜昌侯嫡出世子。我师兄为平砀山少寨主,手下悍将三百,门徒五千。”
小童几句话清脆有力,果然震慑住了芳菲和闵云泽。
他俩就算再无知,却也听说过这位宜昌侯。
先帝在世时,曾有一废太子,此太子只做过三日储君,就因为巫蛊事件被罢黜。先帝险些没杀了此子。后来是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圣懿皇太后求情,才保住了废太子一命。御史案牍中不准记录此事,先帝只将废太子过继给了宗族堂兄宜昌侯。
宜昌侯没多久病史身亡。废太子被迁居宜昌,被严密看管起来。
今上登基后,更不准任何人提及此事。
小童既敢说自己为宜昌侯世子,就绝不可能作假。谁敢担着被杀头的罪名冒名顶替呢!
再说平砀山更了不得,那是京城以北的一座山梁。地势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妙。据说平砀山有匪患五千,大小头目三百,黑白两道都要给面子。
芳菲就曾听大老爷说过,新君登基后,曾两次剿匪。但都是铩羽而归。
由此可见这平砀山的厉害之处。
若真像小童所言,那芳菲还真没脸说自己家世超凡。
和这俩师兄弟一比,她就是个可怜的小白菜儿,活该当丫鬟的命。
老道士笑眯眯道:“怎么样?知道贫道择徒的标准了吧?你当了我的弟子可不吃亏,凭空多了两个师兄。还能学到我一招半式,将来走到江湖上,谁敢不高看你一眼?”
芳菲心里打了个哆嗦。
她敢跟谁说?
满世界宣告自己和废太子有牵连,与平砀山的绿林好汉们称兄道弟?
除非自己不想活!
芳菲知道这件事大大的不妥,可心里又实在舍不得拒绝。只好以沉默换沉默。
老道士也不强求:“你们兄妹都是聪明的孩子,知道与外界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贫道通融你们俩商量一晚。明早若不能答复,只当贫道从没提过此事。”
老道士端起茶杯,旨在送客。
芳菲只好出去找来轿夫们,将闵云泽又抬回了前殿。
大伙儿忧心忡忡看着芳菲和闵云泽。
大少爷的脸色尤其难堪,四姑娘也是心事重重。几个人不敢去打扰,都知趣儿的退后了两步。将安静留给这兄妹俩。
芳菲选择沉默,她早有了决断,也心知兄长不会赞同。多说无益,反引来两个人的争执。
显然,闵云泽并不打算这样妥协。他紧锁着眉头:“四妹妹。你趁早死心,我绝不答应你留在这儿当个烧火丫头。我不信,天底下除了那老道就再没一个人能让咱们兄妹复原。”
芳菲淡淡道:“我相信大哥说的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妙手回春的能人异士绝不在少数。可是大哥想没想过,人家凭什么帮咱们?这样的高手多半不在乎钱财,咱们又给不了他流芳千古的美名,大哥你说,人家干嘛就一定要出手相助?”
闵云泽气鼓鼓道:“医者仁心!”
芳菲嗤笑:“大哥不要把自己所学的儒学强加在别人身上。昆虫蝼蚁,苍生福祉,各有各的际遇。医者施的是医术,难道他无仁心,我们便不叫他看病了?难道因他条件苛刻,我们就坐以待毙,一味等死?”
“你这丫头,我究竟在为谁不平,为谁生气。”
芳菲无辜的一摊手:“我也只是就事论事。”
闵云泽被气的肋条骨疼,一抽气儿就像被咂折了似的,只好捂着小腹,道:“我说不过你。等鹤轩兄回来,看他答应不答应。”
芳菲笑眯眯看着他:“好啊!我也正想问问他的主要,俗语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俩各执己见也没意思,总有一个要妥协,不妨就试试少数服从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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