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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霸左右扫视下来,确信我们俩虽然狼狈不堪,其实一点儿伤也没受。但他被我疯了一样的神情吓得不浅,止不住去瞧李世民,我也去瞧李世民。
李世民擦了一把脸上沾的血污,缓缓点了点头,只说,“元霸小心行事,快去快回。”
“不,我也要去。”我自李元霸身后的军士手中夺来缰绳,翻身上马,自己都不知道力气何来。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等了,失去如此可怕,我已禁不起它的折磨。我率先飞骑而出,顺着来路,快速飞驰奔回去。铃兰、哥哥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啊,我来救你们了。
李元霸的战马只是落了一小会儿,转眼便风驰电掣一般追了上来。
视线中出现那带高林,那带土丘,可一个人都没有,一具尸体也无,战场已经不见踪迹。刚刚的血雨腥风只是树风浸雨,带过鼻息。
我一阵瑟瑟,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们……他们捉走了哥哥与铃兰。一无所有的景象,太能引起人的万般联想。我不能置信地策马飞奔,来去来回,一无所有,那种血腥残忍,整体消逝,一丝痕迹都不见。
这样的寻找从此延伸到了梦境中,我一次次在梦境中寻找,午夜梦回,就要触到远隔水端的归心的指尖却一瞬景失,什么都虚无,就像是上苍无情的矫枉。我一坐而起时,被一双手拉入怀抱,我支撑不住缩进他的怀抱。
他的怀抱好暖啊,隔断风雨,驱离梦境,与我记忆中的唐人不同,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也很寂寞。我也是。
我突然发觉,我也很寂寞而自这寂寞中徒然无益的一切舞动,其实何等弱不禁风,所以我归于平静,常常对着一片叶子看上一整天,却什么都没想。
我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可我却一遍又一遍地骗自己,我不知道在害怕什么。自欺欺人由来不易,我害怕得知那个真相,当我握住颉利的右臂。察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当我在泥土中拾到我亲手捏的泥偶,我害怕一切昭然若揭。
我在李世民的怀中轻轻啜泣,最初的上。颉利的面容模糊得如同疏远迷离的烟雾。他的动作,他的笑都变得光怪陆离,二年的时光端头已然混浊得不可辨认。我忽然比任何时候都不想问个究竟。
自此之后,与颉利的每个相遇都变得短促,他的微笑我只作轻轻一瞥。其实是他轻轻走过。就像从不在夏日羁留的雪花,归于毫无挽留的融化,其水汤汤,已不再寒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