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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阳叹着气,“人一辈子总是要做一些事情让自己后悔,不过能少一件也是一件,你说呢?”
我看了他一眼,顾自走到里间去了。
第二天七宝楼开门的时候,徐嬴早早站在门口,这一天是三阳亲自去开的门,徐嬴静静站着,脸上看不出来什么神色。“主簿先生,我没有什么能给阁主的,她无论想要什么我都给,只要她肯救小白。”说罢,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三阳上前扶起她,“夫人起来吧,我也受不起这样的大礼,阁主昨夜就已经出发了,她吩咐下来要我派人将你送回行宫,最多十天,她会带着齐公子平平安安地回来,请您好生在宫里等着吧。至于报酬,就是你头上的这一支玉钗,夫人可愿意。”
“她已经去了吗?”
“是。夫人也不是不知道我们阁主是什么样的人,嘴巴上虽说不肯饶人,心还是好的。夫人就放心吧,我已经带了大夫在身边,启程送夫人回去。”
三阳写信来说已经把徐嬴送到了,我已经在湖铜官,我坐在营帐里,来人进了营帐,点了灯,才看到了我,“姑姑!”
那灯光映着我的眼睛很不舒服,“多日不见了,梓邢!”
梓邢坐在我面前,“姑姑怎么来了?这里正在打仗。”
“你自是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我也是尚念着旧情来的,请你退兵。”
梓邢低着头,“这不是我说了算的,这一次杞国前来攻打莒国,鲁国也是参与了的,杞国现在是什么情况姑姑肯定也不会不知道,若是没能一举吞下莒国,必是是要亡了。杞国为了这一次,是向鲁国借了五分之四的兵马……”
我打断了他的话,“梓邢,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还不清楚吗?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跟鲁国借兵什么的都好,你想要说主动权在鲁国也好,你心里清楚都是借口。我虽然不在你叔叔的身边,也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一次将他困在这里,这一环一环相扣的计谋也是你出的。我只是好奇,当时你跟着你叔叔,难道就是为了今天在这里算计他丢掉性命吗?”
“当然不是,但是这是战争,姑姑你也说了,上了战场就再没有什么情分可念了,这一句话欧文记得很清楚。”
“对,到了战场谁还能念情分,我怪不了你,可是你自己也很清楚,杞国早就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了,亡国也是迟早的事情。你向鲁国借兵是做什么,安内必先攘外吗?纯属找死。这一次的幕后推手是谁我也知道,管仲这个人是什么路数你不清楚我清楚得很,你和他比起来还是嫩了。他借你的手杀掉小白,五分之四的兵马是在他手上,等你杀了你叔叔,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了。杞国能够立国,不过还是有一个巫师,你都死了,你姐姐和你姐夫还能靠谁立国,管仲带着兵马大举入境,杞国就是鲁国的囊中之物了,亡不亡国都是他说了算。这样的杞国,还不如今天呢!”
梓邢抬起头来看着我,“这样的后果我也考虑过,但是我不会放弃一丝能够振兴杞国的希望,今天的选择是不是真的就只有一种结果,谁也说不准,我说不准,姑姑也亦然。姑姑想要救叔叔,我明白,你有你要争取的东西,我也一样,我只能保证若是叔叔落到我的手里,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就是了,我也请姑姑你不要插手。”
我叹了一口气,我眼前的梓邢早就不是三年前跟在我身边一心为我的那个人了,“你长大了,真快,一转眼就已经可以担当一个国家的重任了,是我一直把你当做是当年那个梓邢,还当你是个孩子。觉得你需要一个简单的生活,给你一段无需担忧的岁月,其实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你若是觉得应该,你就这么做吧,我也告诉你的,小白的事情我既然来了,就不可能不管,到时候各凭本事吧。顺便也托你给管仲带一句话,就说是玄告诉他的,‘寒玄最有名的一局棋我还记得他是怎么力挽狂澜的,这一次他没有机会了。我也不可能再给他这个机会。’”
我拿着手里三千的兵马还在思考这一场战该从哪里开始破起,颐带了三万的兵马团团将整个湖铜官给围起来,摆了一个鸳鸯阵,可攻可守,鸳鸯阵法是颐自己创出来的阵法,当年就是用这个阵法生生把灼原困住,寒玄夺到了白昼的掌管权,这个阵法至今也没有人想到过破解之法。管仲用了弓箭,长枪兵和骑兵三大兵种相间配备,每一个小分队又是一个雁翎阵法,加上他利用现在的地形,将这一个阵法给再度优化,围着整个土城可攻可守,不管是从外面带兵还是从里面突围都是相当有难度了。里应外合这种事情但凡是个将领都知道要防范的事情,管仲是什么样的人,哪里会想不到这些呢?
我在山丘上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来回要五天的时间,这剩下就是三天不到的时间了,若是不能把小白救出来,那么一边也是失信于人,一方面也是离开太久,恐生事变故。
“专绫,要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已经查好了,跟阁主您猜想的差不多,具体的位置还不能确定,但大概也就是在那里了。”
我点头,“庄长老呢?”
“按你的吩咐已经候着了。”
“既然已经大概知道了,今夜就行动,你给庄园说,以天烟为号,三个计划同时进行,若有变更,按天烟的指令行事。”
专绫领了我的意思就去了,我掂量了一下,手上只有从南风言手里借来的两千的兵,庄园是自己跟来的,也带了三十多个刺客来。别看这三十几个人人数是少,在战场上用得好,比我手上这两千个兵都有用,他们行军速度刺探消息的本事远远高于一般人,在双方不是明着交战的情况下还可以用于牵制一大部分的力量。
我轻轻合上手上的古卷,战场上的这些虚虚实实,无非就是一个字,“骗”。两边的人不过是看谁的骗术更加高明些,把自己的意图可以藏起来让别人无所可查。
“阁主,那个人已经基本能说话了,脑子也还算是清醒,您要不要去问话?”
我抬眼,“走,去看看。”
洞穴里面血腥味还是蛮重,专绫特地拨了三个人负责伺候,见我进来了,纷纷行礼,“阁主!”
我“嗯”了一声,躺在床上的人被毁了容,眼睛也被毁去了,专绫从一群战尸中把这个人给捡回来的,那时候也几乎只有一口气了,勉强把话给说清楚,专绫见是莒国的士兵,也就捡回来了。
我在床榻边坐下来,“你叫什么名字,是莒国的士兵吗?”
“是。”他伸手在床边摸了很久,才摸到我的衣角,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的声音有些耳熟。”
我说,“你的声音我也觉得有些熟,您们的将军是齐国的公子吗?”
他听到这话就不说话了。
身边的侍卫喝道,“怎么回事,我们阁主问你话呢!”
“我不知道你们阁主是谁,我也不会随便就把事情都告诉你们,这是一个军人的职责和天命。”
侍卫还想要说什么,我伸手制止了他,“你说得很对,可见你忠心。”
我把他的手拿起来细细查看,那伤口都被涂上了伤药,但是伤口很严重,深浅不一,深的已经砍断了筋脉,就算这些伤好了,他将来也是不可能再拿起刀剑了。我细细叹了口气,“你说的很对,可是子狸,我是寒。”
他听到这话的时候身子就僵了,好一会儿才反手抓住我的手,“是你吗?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我们肯定不会输的,我们一直在等你。你见到小白了吗?”
“我们现在在外围,管仲的围困很有效,我也一时拿不出主意来,你怎么会在外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