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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尤其华夏的艺术,就是这样了,灵感是个很微妙的东西,指不定看到什么东西就来了。还有句更重要的话,叫导演是教不出来的,必须自己去体悟。
书本、老师能教你基础,但作品的创作更需要情感,需要奇思妙想,有时候甚至需要运气。
当然,在华夏如今的情况下,还是很需要有人来打基础的。
所以魏可声还是很惆怅地道:“听闻鹤年的钢笔书法也是家学渊源,加上自行领悟的……唉,只是……若非教职在身,我都想赴京学习了。”
山不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
纪霜雨刚刚还在脑海里思考自己的母校,听他一说,忽然生起一个念头,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像我母校那样的戏剧类学校?
他自己在京城时,都是按照传统规矩,收了六两他们做徒弟,不得不说这种传播速度还是太慢了。
“鹤年在想什么?”
纪霜雨回过神来,说道:“我就是忽然想到,其实华夏很需要一个戏剧专门学校。戏曲有科班,却也是零散的民间组织,师徒口授心传。新剧就更无专门培训地方,专业人才屈指可数,还都是自海外留学归来的。
“咱们华夏,完全可以像西洋那样,建立一个包含戏曲、戏剧、影戏几行,舞美、导演、演员、编剧等方面的大学,召集行内有学之士,培训专业人才。”
魏可声眼睛一亮,“不瞒你说,此事我也思考过,可毫无章法,还想向维克多先生请教,没想到鹤年和我想到一处了。”
他先前琢磨的就是新剧教学,纪霜雨把戏剧、戏曲,甚至电影都扯进来了。他一时还没想通,这纪先生对电影怎么也感兴趣。或者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属于戏剧大类?
纪霜雨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倒是有那么一点点想法……”所谓想法,当然是亲身经历,他自己就从华夏戏剧大学毕业的。
“我与教育部的邹部长相识,他也很关心戏曲艺术传续,待回京或许可以向邹暮云部长递函,是大有可能成功的。”
“这可太好了!我在政府方面没什么关系,这件事必要官方出面、出资的。”魏可声面泛红光,很是激动,“到时可以联合几个行业的人士,组织教师归纳本土教学方法,也引进国外的体系。鹤年的知识经验,大可撰写成书,以资参考——你是一定一定要任教的!”
“这是当然。”纪霜雨想,自己这一趟也不能白来了,做点贡献也是好的。
“办学是利在千秋之事,想必有识之士都会同意。以纪先生如今的声望,振臂一呼,至少新剧、旧剧界人士都会响应。”
在场之人都赞同地点头。
京城和沪上的水纪霜雨算是都淌平了,在京时因为收徒,和几个大班社关系也好,要是由他牵头呼吁,这两界找老师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至于电影?新剧有些演员也会跨界去拍电影,但现在倒没从业人士。
说起来,这影戏的竞争,可比他们新旧剧要大多了,不止要和国内同行竞争,国外引进的影片票房历来更高。一遇到同期大片上映,大家都抱头鼠窜。
但现在还是脑补阶段,所以大家也没讨论那么远。
维克多听到他们讨论,也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我可以帮你们购置海外的教材!真好,如果到时候你们办学成功,需要去欧西考察,我也促成了巡演,不就可以一并进行。”
这两件事大家都是越想越光明,兴致勃勃地幻想起来。
魏可声美滋滋地道:“我连学校名都想好了,可以叫华夏戏剧大学,哈哈哈!”
纪霜雨:“???”
……我靠,我创办我母校啊?
纪霜雨都晕了,怎么还带提前成立的,虽然他心里的确是想着,可以按照母校的格局来办学。
……
再说这春雷剧社原是要在沪上连演五场的,后因魏可声的要求,又加了五场。
这十场的票被抢购一空,可口碑都没发酵到巅峰,每天都有新的观众想要一睹此剧,却买不到票,这不是把人急坏了。
眼看报纸上谈得那么火热,据说连洋人专家都直呼是一大创新,看过的人无不交口称颂,广大观众哪里忍得住,全都写信给剧社,恳请他们再多留几日,多演几场,
就是外埠也有剧社来函,希望他们延长演出时间,这些外地剧社听闻消息了,可是要赶过来还需时间,更不知抢不抢得到票。
可春雷剧社到底都是学生,总不能长期耽搁在沪上。本土剧社就是要学习搬演此剧,也得花不少时间的。
十日一到,春雷剧社还是前往火车站了,要买票回京。
结果群情激动,好多市民跑火车站去挽留了,堵在售票窗口希望他们推迟几天离开。这真是从未有过之事,社员们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就这不解决,人家真能拦火车去。
于见青直流汗,带这么多学生出来,他得负责的,想了半天,只好表示:那这样,你们看,放我们一半人走行不行。
春雷剧社以学生为主,也是有教师的,留几个主要演员和老师,然后在沪上同行里找几个看了剧的临时凑上,还能演。这么边带边演,剩下的人逐一回去。
于是,沪上火车站,瞬间成了菜市场。
一群戏迷堵在售票窗口前讨价还价,和于见青商量可以留哪些演员。
此时于见青派人去找的纪霜雨才赶过来——他是没有要回京城的,倒不是等金雀,而是书妄言的见面会还没办,又多了办学的提议,他不得等着么。
纪霜雨一锤定音,留下了一批演员,包括于见青本人,其他学生被送上回京的火车。
大家车上车下面面相觑,本来是要一起回家的,最后成了一半人送另一半人。
同学隔着车窗还冲林寻芳伸手:“寻芳,你好好演出,回来我们给你补习!”
“我们等你啊林同学。”
“寻芳,别气馁,总能回去的!”
林寻芳:“……”
这日的事理所当然上了报纸,既有人批评戏迷太过激动,也有委婉表示,结果是好的嘛。
最好笑的是,沪上有知名学者看了报纸,因家中有《绝色》戏迷,自己去看了后也颇为欣赏,便主动站出来,表示可以给留在沪上的学生们补课。
反正学生们现在是晚上演出,白日温学,还挺不耽误事儿。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一个学生剧社,来沪上交流演出一次,竟造成这样大的轰动,市民不惜拦火车也要留他们演出,还叫大师文豪也倾倒,收他们为门生。
——没错,传来传去这件事的细节也被夸张了,守在售票窗口成了拦火车,文豪本人也成了狗血爱好者。
这整出事件,又被京城的报纸大肆宣传了一番,人人皆以为是当代传奇。
再插播沪上周家景况。
周老太爷常年驻扎沪上,周斯音来了这里,自然要去给老爷子问安。
周老太爷看到他,就露出笑容,“你倒是有本事,把书妄言都弄来办见面会。”
周斯音无所谓地道:“他也是没防备。”
“我听说,你近来向手底下的人,打听影戏市场?”周老太爷问道。
周斯音点了点头。
他的确过问了,现在沪上什么片子最时兴,有哪些影戏公司,甚至影戏制作流程。
“想做影戏?”周老太爷沉吟一下,问道,“你是真想做,还是,只想膈应一下你二舅?”
周斯音:“……”
周老太爷一说,周斯音想起周若鹃似乎确实在忙活影戏,都没怎么冒头找骂了,他不屑地道:“没那心思针对跳梁小丑。”
他关注影戏市场与技术,可能比周若鹃还要早,所以当初才能在看戏时,一眼认出来纪霜雨借鉴了影戏中的蒙太奇理论。
“依报纸统计,影戏所占娱乐比例也越来越大,我看日后随着欧西技术发展,可能票房还会愈发高涨。”周斯音讲自己的分析道来,“如今华夏影戏剧本简陋,倒是我们书局有许多精彩故事,若是成立一个影戏部,将其改为影戏上映,岂非相互促进销量。”